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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致远说着,那眼里便有了几分不舍之意,玄洛虽好可身体终归不行,万一如意嫁过去守了寡自己岂非害了如意的一辈子,可玄洛和如意在宁西的点点滴滴叫他不得不同意这桩婚事,这世上最难求的便是知心人,若两个人无爱无情纵使能白头到老也是惘然,况且玄洛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若如意能治好他的身子,他也就无遗憾了。
沈致远想着便叹了一声又道:“如意,为父知道你在宫中甚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只是宫里不比别的地方,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一着不慎就可丢了性命,说到底,那宫里就是个见不是人的火坑,为父总想着趁这次给你和玄洛定了亲,择了好日子让你早点嫁到清平侯府,相信皇上也不会强留你在宫里,待你嫁到清平侯府,也可以跟玄洛过安安静静的日子,不知你意如何?”
如意眼里噙了丝许泪意,她知道父亲担心的是什么,不过是害怕她身份暴露到时惹来杀身之祸,只是父亲哪知她心里的仇恨,她收了泪答道:“父亲,女儿知道你为何而忧,只是即使这会子女儿就嫁到清平侯府也未必能过太平日子,玄洛几次三番遭人追杀,女儿怀疑就是宫里的人,若女儿一日不揪出这幕后黑手,女儿和玄洛就不能有安生日子过,父亲也无需太过担心女儿,女儿知道分寸,必不会置自己于险地。”
沈致远泪盈盈道:“咱们父女相隔两地,平日里很少能见一面,而今你入了宫,为父想见你一面就更难了,为父实在担心你在宫里出了什么事,你娘临终前交待过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和楠儿,为父为着朝廷的事也是分身乏术忽略了你和楠儿,有时候想想总觉着对不起你娘。”
如芝在一旁听着心里一阵酸楚,父亲从来也不曾这样跟她说过话,就连她这趟回来也不见父亲的踪影,她知道父亲必是去了百花楼找那个玉凝脂了,她听府里的人议论说不日父亲就要将玉凝脂娶进府里,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娘亲,死的那样凄惨,她可曾得到过父亲真正的爱,她不要像娘亲那样,这辈子若嫁人,那人只能娶她一人,否则她宁愿伴青灯古佛一辈子都不嫁,幸好,上天待她不薄让她遇到了寂凭阑,他答应过她,这一生只娶她一人,能得所爱,她如今亦无悔了。
她安静的坐在如意身边,见如意落了泪,连忙拿了帕子替她拭泪,只安慰道:“二叔,你时常夸赞三妹妹是个女中诸葛,侄女相信三妹妹在宫里就算遇着什么事也能化险为夷,二叔也不必太过自责与担忧,倘若你担心坏了身子,反叫三妹妹心里过不去。”
如意朝着如芝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沈致远,她深知父亲性情,是个脸软心软之人,如今为着她在宫里的事怕是没少操了心,她温声劝道:“父亲,女儿在宫里很好,况且女儿又不是后宫嫔妃,只是个皇上的贴身女医官,也牵扯不到后宫里的那些争斗,不然女儿也不能答应了皇上再留在宫中一年,父亲切不可再为女儿担心了,就如二姐姐所说,女儿心里却是过意不去的。”
沈致远满眼慈爱之意,他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为父也不勉强于你,只是如意你切记要懂得隐藏锋芒,只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成,至于后宫里那些个争争斗斗你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只要你平安,为父也就平安了。”说完,又对着如芝道,“还有如芝你,寂凭阑一日不归顺,天云寨一日就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指不定哪天就被剿灭了,到时你又何去何从?这些话,我也不好跟大哥说,怕他听了更不同意你和寂凭阑的婚事,只是若不说,我心里也说不过去,毕竟大哥是你的亲生父亲,虽然我为你们都合了八字,是极为相配的,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哥自应该为你做主,我也知道你有为难之处,其实我心中何尝不觉得为难,那宗政烨是寂凭阑的兄弟,他岂能背信弃义归顺朝廷,就是我也不忍叫寂凭阑说出宗政烨的藏身之地,且说不他知不知道宗政烨的藏身之地,单是宗政烨……”
他眉头凝着重重忧思,他心里既期盼着寂凭阑能归顺朝廷,又有些害怕他归顺,若寂凭阑归顺,凭着寂良言的地位,想来皇上也不至于会为难寂凭阑,只是寂凭阑若真心归顺,皇上必想从他口里得知宗政烨的下落,甚至于很可能皇上为了试探寂凭阑的忠心命他却捉拿宗政无影和宗政烨将功折罪也未可知,到时候说不定会惹上更大的风波。
他一来担心如芝会被卷入风波之中,二来他也有些担心宗政烨,怎么说宗政烨也是如意的小叔,这些日子,他总不能好好睡一觉,本来他也不知宗政烨和宗政无影的身份,还是那次和莫尘希喝酒时,莫尘希身边的副将提起前朝余孽宗政一门行刺皇上之事,当时他就听着就大吃一惊,原来宗政一门竟然还有人尚在人世,而且还是鼎鼎有名的北影宗政无影和天云寨的二当家宗政烨。
这当中有多少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想着就觉着头疼,却丝毫理不出头绪更无解决之法,但事关如意的身世,他并不想当着如芝的面提及,只轻叹了一声,又转口道:“如今想想,我倒有些羡慕陶渊明归园田居的生活。”
如意淡笑一声道:“父亲可是想说若寂凭阑若归隐,幸许是最好的结果。”
“如意你果然聪明,为父的心思让你一眼看穿。”沈致远苦笑了一下,又对着如芝道,“如芝,皇上忌惮的是寂凭阑手中的兵力,若他不肯归顺,不如将手中兵力瓦解,那样皇上也无需再费神剿灭天云寨,到时我再上折子向皇上求求情,再加上瑞亲王和世子爷也会从中斡旋,兴许你和寂凭阑就可保无虞了。”
沈致远说着,又咬了咬牙,语气加重了几分:“就算退一万步说,皇上若还不肯放过寂凭阑,我和寂良言也商量好了,到时将你们两个秘密送出天纵,就连最后的退路都计划好了,怕只怕寂凭阑既不肯归顺朝廷,又不肯放弃天云寨的兵力,纵使我们用尽心计也怕是付诸流水了。”
如芝不想沈致远竟为她如此费心周祥,那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泪早已盈满了双眼,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沈致远面前跪了下来,沈致远忙要搀扶,如芝却不肯起来,他又看向如意道:“如意,还不劝劝你二姐姐,咱们说着家常话,不要行这么大礼才好。”
如意眼里亦有泪意,一字一顿道:“父亲,你听二姐姐把话说完。”
如芝道:“二叔,侄女从来都不知道你为侄女的事如此筹谋,侄女只当这府里除了三妹妹也没有在乎侄女,在宁西的时候二叔待侄女和凭阑就好,可自打发生了刺客事件,凭阑就再不敢去见二叔,就连侄女他也不肯相见,他是怕给二叔和侄女惹上什么祸患,侄女本想伴随他生伴随他死,但今晚听二叔一席话,侄女不胜感激,侄女自当尽全力劝他归隐。”
沈致远微微的舒了口气:“如芝,你能如此做就好了。”他脸上微露疲态,眼角处皱起深深细纹,眼里带着慈和之色,温声道,“如意,你快扶你二姐姐起来,这会子时候不早了,你两个先去懿馨斋陪陪楠儿和瑞哥儿,然后就早点回去息着,明日还有的要忙。”
如意和如芝双双告辞而去,二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就说个没完,及至到了懿馨斋又看了纸影戏,原来就是湖笔剪了几个小纸人儿,沈景楠和沈景瑞模仿皮影戏躲在透白薄帘之后演了一出简单的小戏,如意和如芝倒看的笑个不停,又夸湖笔的手巧,剪出来的纸人儿维妙维肖,湖笔只笑着说她剪的纸人儿都不及蕊草的一星半点好儿,如意心中自是一惊,因为木莲就是个极会剪纸的,平日里她无事时也喜欢坐在忘忧阁剪窗花,当时自己也还夸过她手巧,从前她倒不知蕊草还有这样的手艺,莫不是她与木莲真的亲姐妹?她隐着一缕疑惑打算问清了蕊草,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也不便再问,她唤了莲青正要走,莲青只跑到屋子里亲亲热热的拉着顾嬷嬷的手说长道短了。
如意又等了会子,方离开了懿馨斋,刚出了门口便笑道:“二姐姐,今晚你可以陪妹妹好好说说话了。”
如芝附上如意的耳低笑一声道:“怕是今晚有人要陪三妹妹说话吧?”
如意心中一动,笑道:“偏是二姐姐什么都知道。”
如芝执了如意的手,一双妙目里含着怜惜的光,又伸手替如意缗了缗碎落下来的发叹道:“三妹妹,姐姐都好久不曾替你梳过头了,明儿早上姐姐早些儿过来,你定亲的大喜日子,姐姐想替你绾发。”
“妹妹也不知是哪里修来的福气,得了二姐姐这样的好姐姐,妹妹人虽然在宫里却时时想着和姐姐在一处的日子,那时候还有明欣也时常过来玩,咱们三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却是各自分离,倘若姐姐离开了京城,日后妹妹想见姐姐一面就更难了。”
如芝垂首道:“是姐姐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得了三妹妹这样的好妹妹,在宁西的时候我心里时常想着咱们在府里相伴岁月的日子,只叹着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少。”
如意心中微有伤感,但也却是暖暖的,紧紧握了如芝的手,夜色妖娆,抬眸着天穹尽头,却是黑暗无边,如意唇角微扬起一点笑,“二姐姐,只要妹妹知道你日后能过的好,妹妹也就可安心了。”
如芝又说如意说了些衷肠儿话,一直将送如意回了晚晴阁,方带着沁夏和阿月回了芝馥院,一时间却是感慨万分,心思难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晚晴阁内冬娘和莲青收拾好床铺,就要服侍如意梳洗,如意静静的坐在榻上,环顾了四周,与走时并无半点区别,就连案几上放着的书也还是先前看到的那一页,她拿起书又看了两页,心思却飘远的根本不知自己到底看的是什么。
清澈的目光只盯着书上某个放空的虚点,她思绪万千,寂凭阑如今要面对的困境与宗政烨不无关系,倘或宗政烨和宗政无影还不死心的要行刺皇上,寂凭阑到底会不会卷入更深的风浪?若寂凭阑出了什么事叫二姐姐怎么办?前世二姐姐和他落了个凄惨的结局,今生她不能再让他们重续前世的凄凉,正想着心烦意乱的时候,一阵晚风吹过,浓浓的桂子香从窗外飘来,如意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极好闻的味道,这味道清凉柔雅,沁入心脾,让她的心里也跟着平静了些。
她从榻上下来,缓缓走到屋外,莲青赶紧拿了一件澹澹色暗花织锦斗篷为她披在身上,她只看着那满院的零落的枯叶,雨停了,风却依然在吹着,那桂子香随着一阵狂风被吹散了,迎着屋檐下的幽微的灯火,却看见繁茂的桂子树下已堆了满地黄花,她忽然想到李清照的那一诗首:“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或许正是因为经历了黑暗才懂得光明的珍贵,不只是她,也是玄洛,甚至于二姐姐和寂凭阑,试问有谁要不经历这无穷尽黑暗,到了明日,黑暗散去终可见阳光。
“小姐,夜深了,赶紧回屋息着吧!”莲青劝道。
“是啊!明日要纳吉行奠雁礼,清平侯爷和御国夫人都要到府上来,玄洛公子自然也会来,小姐若再不息着,明儿把眼睛抠搂了可怎么的好?”
如意笑了笑便转身回了屋又笑道:“再经不住你们这一左一右的聒噪,这就去睡。”
莲青嘻嘻一笑道:“说不定今晚聒噪的可不至我和冬娘姑姑呢?”她说着,又对着冬娘挤挤眼睛道,“姑姑,你说是不是?”
冬娘伸出食指轻戳了戳莲青的额头笑道:“你这蹄子就是鬼灵精怪的,明儿小姐就要定了亲事,你却还没个着落。”
“正是呢。”如意笑道,“莲青今年也不小心了,不如明儿我跟御国夫人提提,看有什么合适的人不?”
莲青脸上绯红只笑道:“我不过就说了两句,小姐和姑姑就拿我来打趣,我只想跟姑姑一样,这一辈子都服侍在小姐身边,再不想什么其他的。”
冬娘笑道:“你跟我怎比得,我是有了些年纪的人,况且这心也死了,你却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岂能学我,还是找个知疼知热的人过一辈子才好,到时就算要服侍在小姐左右也使得,小姐将来要嫁入清平侯府,到时小姐就请御国夫人在清平侯府为你寻个好人可不就全了你的心志了。”
如意心思一动,又道:“姑姑,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了苏五,他过去是苏府的管家,应该是认识舒妃的,只可惜舒妃死了,如今苏家只剩一个苏君瑶,那苏君瑶就是当年棺中产下的女婴,若苏五知道那女婴还活着,定是要高兴坏了,我还想着要不要跟他说一声,再问问他当年苏家被诛灭之事,兴许还能顺藤摸瓜,找出宗政一门被诛灭的线索,若能证明宗政一门非皇上下旨所诛杀,想来宗政烨和宗政无影也不会整日想着要复仇了,如今二姐姐已被此事所连累,父亲也是为此事甚为忧心,宗政无影倒也罢了,他与寂凭阑扯不上什么关系,可宗政烨却是寂凭阑的兄弟,天云寨的二当家,他行出来的事都与天云寨息息相关,寂凭阑身为天云寨的大当家也难逃干系,今晚我见二姐姐虽然面上没什么,但她的眼里总隐着一缕忧愁,想必是为着寂凭阑的事日夜悬心,我看着也替她着急。”
如意说着,顿了顿又对着冬娘道,“姑姑,这次怕是要麻烦你先试探着问问苏五,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我怕我直接问他,他又跟父亲提起,反惹父亲忧心,毕竟父亲还不知道宫里的事情,更不知道苏君瑶的事,若说与他听,又要让他徒增了烦恼,我心难安。”
冬娘点头道:“小姐放心,什么话该问他什么话不该问他,奴婢知道分寸的。”
如意笑道:“姑姑是个最谨慎细心,我很放心。”说完,她又望向莲青笑道,“至于你这蹄子的事,我早就放在心上了,你既认了顾嬷嬷做娘,你可知道顾嬷嬷果真有个儿子么?”
莲青跺了跺脚,脸色更红了:“小姐真个说起这些有的没的,顾嬷嬷是有个儿子,不过失散了十几年都未寻着人,奴婢能与顾嬷嬷那不着边际的儿子扯上什么关系,若它日顾嬷嬷能寻着儿子,奴婢只把他当作亲哥哥便罢了。”
冬娘叹道:“奴婢往日还私心想着这顾嬷嬷是不是丢了个女儿,不然怎能跟莲青这样投缘,顾嬷嬷待莲青倒不像个干的,却像个亲的,看来是奴婢想错了,原来顾嬷嬷丢的尽是个儿子。”
如意垂眸暗自沉思,顾嬷嬷有个失散的儿子她还是听玄洛提起,只可惜任是清平侯府派人四处打听也寻不着人,顾嬷嬷为此也伤心了好多年,所以见了人总不大喜欢说话,倒是莲青与她合缘,只可惜莲青又跟着自己入了宫,顾嬷嬷怕是更加孤寂了。
本来,她亦叹息顾嬷嬷母子不能相见之事,只是那一晚宗政无影和宗政烨行刺之事时,御林军统领刘凌被利剑刺破胄甲,虽只一瞬,她确实看见了刘凌肩上有枚火红的士字胎记,而玄洛恰恰跟她提起过这胎记之事,她就多留了个心眼,这次回来就是想去飞焰门查查刘凌的档案,只是事情未定,她也不好先说,万一不是,反叫人落了一场空欢喜。
冬娘见如意发怔,以为她累了,也就不再多说话,何况她想着今晚玄洛公子应该会来,她和莲青一直在这里也不大方便,连忙服侍了如意梳洗之后,又找了个借口拉了莲青出了屋门。
如意百无聊赖的卧在床上,屋内的烛火并不很明亮,只透着星点的晕黄光芒,也只这半点烛光映着她脸上反生出一种别样的朦胧之美来,那轻闭着眼,长而卷的睫毛落在一层暗色蝶影,更深夜静,只听得莲花漏发出细微的滴水之声,水击莲花,清碧泉水之上十二叶芙蓉,因波水转,无情的记录着那似水流年。
如意唇角微向上扬起,鼻腔吸进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缓缓睁开眼,不知何时他已坐在到她床边,因贴得太近,她望着他眼波里的那一抹琥珀色,却如翻腾的烟浪般迷离暧昧,而他的脸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落在那阴影里却是好看的令人眩目。
她直直的望着他,他亦回望着她,喉咙里泛起淡淡的酸楚之意,好像有好久好久,他们都未能见面,其实相隔的也不过是那短短的几天,再见面时却恍惚隔世般牵动着她的心,静静的,眼底有泪意盈出,他伸手替她拂了泪,他指尖微凉,覆在她脸上却是那样的柔,似能柔化人的心肠。
“酒儿,闭上眼。”他轻轻的俯下身子,丝润的唇轻轻吻向她的眼睫,她眼睫微颤,却能清楚的感受他那份悸动,她溢出一声轻轻嘤咛,“玄洛……”
不知吻了多久,他将她抱起,又搂紧在怀里,连气息也沉重了几分,他微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看着她笑道:“酒儿娘子,明儿你就可真的要成了我娘子了。”
如意脸上微地一红,只安静的躺在他怀里道:“待我嫁你那一日时,我才可真正的成了你的娘子,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还要努力。”
“努力什么?”他嘻嘻一笑,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又点了点头道,“是该努力,其实这会子我就想努力努力。”
如意瞧着他眼神里的古怪的戏谑之意,伸手打了他胸口一下又娇嗔道:“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笑道:“酒儿娘子以为我想到哪儿,我就想到哪儿。”
“你?”如意气怔的指了指他。
“我……”他指尖柔柔又划过她的脸颊,那微凉的冷意竟渐渐的炙烈起来,如意只感觉脸上好似被火灼了一般,脸蓦地全红了,他却轻轻一笑道,“其实我想努力想了好久了。”
“唉!那你就想吧!”如意叹息一声,脸上溢起捉狭的笑,微调整了下语气沉声道,“不过你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他眸光里带着几缕缠绵之意,他与她这般相近,又是肌肤相亲,若说他不想努力那是假的,只是他再想努力他也会尊重她,只待一年后洞房花烛之夜,他才能好好努力,抬手捋了捋了她额前的碎发,他只是笑看着他,那眸子里的光益发浓烈了,她只觉得随着他的眸光浑身都跟着烫灼了起来,她微动了动身子又道,“这会子怪热了,你放开我,我还有话要问你。”
“天这样冷怎会热?”他他眼里笑意更浓,“若有话你尽管问我,我就这样抱着你不动可好?”
如意叹息一声,他身上传来一阵阵熟悉而好闻的味道,那味道只让她觉着有些眩晕,他的气息缠绕在她鼻尖,只暖暖的让她又觉着心安,她点了点头,从嘴里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他果真就静静的拥她在怀,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间,轻轻吸一口气,她的发上有令人沉醉的淡幽香味,他闻着这缕幽香,心里却是好欢喜,好欢喜,他慢幽幽道:“如意,你是不是想问宗政烨的事?”
如意抬眸盯着他,耳朵里却能听得他的心跳之声,像是雨落湖水般,激起一圈圈涟漪,她笑了笑道:“既然你知我心中所想,这会子还不赶紧告诉了我。”
“说起宗政烨,若不是他身上有伤还未好全,他早要跟着我一起飞了来。”玄洛缓缓道,“他一听到苏君瑶名字起先只说我骗他,就连宗政无影也不肯相信,宗政无影说苏君瑶早就死在他的刀下,根本不可能活着,我费了好大一番唇舌,他们才半信半疑的相信苏君瑶还活在人世,今儿一早宗政烨还闹着要跟我一起来亲自问了你,宗政无影顾忌他身上有伤,无论如何也不肯给他来,何况这会子京城到处贴着皇榜捉拿他二人,宗政烨后来想着怕连累了你,也就忍了性子没来,他说他只有一句话,若苏君瑶果真活着,不管她是疯是傻,他都愿照顾她一生一世。”
“哦?”如意微微一怔,“难道他真愿意为了苏君瑶一人而放弃他最喜欢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