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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三个人当中谁是重要任务谁是次要人物,瞬间区分了出来。
那个不说话的人是重要人物,另外两个堆着笑脸说“好,好”的人则是次要人物。
周扬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官场之上,但是这一次,靠的不是自己的官位,而是手里的钱,还有别人对自己的指望。
孙益坚又说了一次“你得帮我”,周扬说你总得把事情给我讲清楚了我才能帮你,昨天晚上没说清楚,那今天你就说清楚吧。
一件事,怎么可能说的清楚呢,而且涉及到自己失败不堪的事情,就更加难以启齿了,这是男人的通病,算不上什么缺点,却也显得比女人还要多几分矫情,后世流行将这种行为称作直男,听着好听,可是想来,也可能就是几个没出息的穷酸文人琢磨出来的一个借以掩饰的名词罢了,若是以后碰到这种拉不下脸又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权且将“直男”二字拉过来挡一挡。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也是顶天立地要做大事的人嘛。这些小缺点,还是可以原谅的,然而,自己在心里可以偷偷原谅自己,但是到了外面,你还是会发现,你不尿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同样不会鸟你。
“大丈夫能屈能伸,孙老哥,这句话您应该比我更懂才对。今天咱不说帮不帮忙的问题,就只当是聊天谈心了,而且这里也没外人,我一个晚辈不会说什么,嫂子更不是外人,也不会笑话你,纵然是笑话几句,又有什么关系?她是想害你还是想帮你呢?上下两排牙还免不了有磕碰打架的时候,多少年的结发夫妻心连心,就算是刚才那一耳光落下来,嫂子还能不给你揉揉吹口气?嫂子心里也疼呢。”
说到这里,周扬心里暗骂自己真他妈不是东西,为了探听一点儿信息,把以前部里那些人的鬼话全都学过来了,而且他发现自己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儿磕绊都不打,张嘴就来,好像这些话已经在舌头上排好队等着往外蹦了。
“嘭!”的一声巨响,把出神的周扬从回忆当中拉了回来。
孙益坚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兄弟,你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你看的明白,惭愧啊惭愧。”
你当然不如我看的明白了,未来十三年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你能跟我比?
想归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周扬感慨了一声说道,“在其位谋其政,孙老哥是做大事的人,这些琐碎道理,平时忽略也是难免的,有的放矢嘛。”
“哈哈哈哈,也对,周小兄弟很会说话啊,我可能这几年也是太忙了,所以就忘了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应该啊不应该。”
“忙个屁!”
大概是气氛经历了刚才的压抑,这突然变的轻松起来,也让屈锦文的脾气跟着上来了,在这一瞬间,刚才的那个知错忏悔的孙益坚没了,清高自大的那个老孙又回来了。
忙个屁。
这三个字再次拉开了一场战火的序幕,但是周扬不想再当一次灭火的消防员了。
“看来两位还是有些矛盾需要处理,要不这样吧,孙老哥,咱们改天再抽时间见一面吧,今天您还是先跟嫂子吧……”
“别别别,坐下坐下,周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有连饭都没吃就走的道理。锦文,看看你做的好事。”
屈锦文也知道刚才实在太不像话了,刚才看到周扬起身要走的时候也是一阵紧张,所以当孙益坚冲自己发脾气的时候,她也只能忍着陪笑脸了,同时也在心里恍然大悟,刚才周扬说的那番话,多半也是打圆场的场面话,怎么自己还就当真了,而且看样子,老孙也当真了。自己两个人是怎么的了,被一个孩子的场面话给绕了进去,这还得了。再联系自己刚才颐指气使说的“忙个屁”三个字,屈锦文更加感觉自己有一种拿着鸡毛当令箭蹬鼻子上脸的德性。
但是进而一想,她自己心里也一阵纳闷,这个叫周扬的,场面手段,分寸拿捏的何止叫一个炉火纯青,简直就是登峰造极,多一分过火,少一分略涩,这场面,跟厅里的那些老干部领导都不遑多让。
手段经验,都是时间沉淀下来,像他这么年轻的,要么就是有高人在背后指导,要么,就是从小生长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氛围之中。
看来老孙这次倒是真找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人才啊。
周扬看了看两个人,眼珠子左右移动,“不吵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老哥?”
“不吵了。”
“嫂子?”
屈锦文笑了笑,坐了下来。
“那行,咱们坐下说话。”
周扬坐了下来,他甚至能听到两个人那一阵放松的喘息声,这种让他人感到紧张而提心吊胆甚至窒息的压迫感,周扬很久没有体会到了,他能够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这种感受就像是当初局里分房子的时候自己去厅里行政科找刘科长,那个捏着报纸一分钟说一句话的家伙,当初自己也是诚惶诚恐提心吊胆,生怕那刘科长放个屁自己接不住而惹得他不高兴了。
若是人能被气死,周扬早就死过几次了,可偏偏人又是气不死的,只能忍着。
人不是没有欲望,真是屁股的位置还够不到释放欲望的阶段而已,别看有些人天天叫嚷着反腐反腐,公平公平,可如果你要是把他也放到那个位子上,他做出来的事情,不见得就别别人好看多少。
现在周扬也在扮演着以前行政科刘科长的角色,这种可以站在高处看人的感觉,让周扬感到了一阵舒服。
果然权利带给人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也难怪每年都会有那么多的人挤破了头想要考公务员。
存在即合理,官场的存在,岂止是合理,就算是不合理也会被十几亿人齐头并肩地改成合理的。
“周先生,那我就说了。”
“叫我小周吧,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没什么老板不老板的。”
享受完了刚才那股权利的味道,接下来就要回归现实了,周扬也没想着把自己塑造成什么神通人物,只是刚才一时兴起就多嘴了几句,却不成想被这官场、商场、情场场场不得意的二人奉为了神明一样的大人物。
这可不行。
人哪,一旦被架上去了,再想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周扬一开口就说了一句“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
“大家”的意思就是不止我一个人,你们也有份儿,“一起”就意味着出了事情不能我一个人承担责任,至于“想办法”嘛,意思就是说,办法还是要想的,想不想的出来,能不能做成,不好意思,我也不能保证。
说话之道,文字游戏,官府衙门随便拎出一个家伙都能玩儿死你,更何况周扬还是宣传部长,该说几句话,一句话该说几个字,丁是丁卯是卯,一字不能差。
听到他的话,孙益坚没反应过来,但是屈锦文瞬间明白了。
“下周能够帮老孙想办法就已经很好了,以前的那些人,现在躲我们都躲不及呢。老孙,以后要多跟小周这样的人交朋友,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想着占你便宜的王八蛋,以后不要再跟他们来往了。”
孙益坚连连点头称是。
好家伙,敢情这个女人才是主心骨啊。周扬啊周扬,这么半天你才看出来,果然是眼力退化了啊。
屈锦文的话让周扬提起了重视,同时注意力和观察力也多多少少向这个女人身上重点倾斜了一部分。
而接下来的话,也是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不得不说,从女人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总是要比男人说出来的话感情充沛一些。
孙益坚,六三年生人,88年研究生毕业,次年,89年二十六岁入仕,公务员,任职于深深禛市交通局。
肥差!真的是肥差!原因无他,没学历这么高的家伙,年轻有为,稳重踏实,想来也是一个眉眼通透之人,同一级别的人互相见面都是爱答不理的,因为同一层级的人,未来注定将会是政敌,上面的位置就那么两个,一个正的一个副的,不是你就是我,生死两旁,倒是也分得清楚明白,但是这种激烈的争夺并没有影响到孙益坚,而其他同一级别的人也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哪怕是那些进来一两年的老人见了他也要堆着笑容打招呼,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小伙子的学历太高了,他们是万万竞争不过的。
而在所有人包括孙益坚自己看来,他的前途必将光明一片,而且将会是一片坦途。
但是……
“人家可是志存高远,洁身自好,眼光真是高高的,快到天上了。这么些年下来,人家都是只沾光不吃亏,他可倒好,亏次次都吃,光半点儿都沾不上,别说光了,就算是一点儿蜡烛的小火苗你能弄到家里来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