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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您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能来看她一面!”宴凌绝如是说,他对父亲的选择没有看法……只是作为一个儿子,他希望母亲在病情险急的时候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一眼。
他想,这应该是母亲的愿望。
宴则端沉默了几秒,说,“好!”
“谢谢,您安排好了通知我一下,我来接您……再见!”宴凌绝欲挂断电话,那边的宴则端突然喊了他一声。
“兜兜……爸爸……”宴则端欲言又止。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父亲?”宴凌绝冷淡的问。
“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怨你妈妈?”他说的小心翼翼,但宴凌绝没有因为他的谨慎而心生快意,他表情依旧很冷,眼下周甚至白里泛青,淡淡开口,说了两个字。
“再见”
他不知道宴则端在说什么,亦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宴则端在那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到时候我会和你妈妈一起过来!”
这下,轮到宴凌绝沉默了。
尽管气氛如此尴尬,但谁也没有主动挂断电话,良久之后……宴凌绝说,“随便你!”
挂断了通话的手机死死的被他捏在手中,若不是材质特殊,估计都要被他捏碎了,他眯了眯眼睛,在休息室沉默了两分钟。
随后,他蓦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再也没有了那些微的脆弱和悲伤……不悲不喜,跟所有人眼中的晏二少没有区别。
回到抢救室的外面,刘姨已经从地上起来了,现在正坐在长凳上焦灼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宴凌绝走过去的,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刘姨感受到宴凌绝的气息,整个人就紧绷了起来。
宴凌绝对她的敬畏视若无睹,淡淡的开口,“刘姨……您到这个家里多少年了?”
刘姨一怔,随后小声的说,“三十六年了。”
宴凌绝在口中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低语道,“是挺久了。”
刘姨不明白宴凌绝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战战兢兢的坐着,生怕宴凌绝因为宴夫人的事情迁怒到她。
宴凌绝冷着脸,目光平视……好似看着前方,实际眼神中一片虚无。
向来运筹帷幄的晏总,此时心里居然没了主意。
他捏了捏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直到指关节泛白,掌心被指甲掐的泛疼。
此时,谁也不知道抢救室内的宴夫人正在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寂的走廊宛如一潭死水,隐隐冒着死气。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好像打破了这被人结界的死寂。
宴凌绝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是尤染。
光看到尤染的名字,他就觉得那种漫天的荒芜好像得到了一点点的慰藉,像微风像雨露,一点点的融进了他的心田。
没有去其他的地方,宴凌绝就在走廊上接了起来。
“小染……”
旁边的刘姨听到宴凌绝的这个称呼,垂着眼睛猛的颤了一下身子,宴凌绝正在专心电话,自然也没有注意她的反应。
尤染一听到宴凌绝的声音,就察觉出了异常……“发生了什么事情?”
宴凌绝本来无意瞒着尤染,现在听到她这么问了,便如实说,“母亲住院了,现在正在抢救!”
他的声音不大,但尤染听的清清楚楚,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宴夫人与她,算不上好……可当初若不是宴夫人,她和宴凌绝也不会在一起,温寻墨也不会因此放过她和妈妈。
所以,对这位宴夫人的感情,她一直都是很复杂的。
若不是母亲后来的死太多残忍,她大概不远对宴夫人生出一丝的怨怼。
“我……过来陪你吧!”尤染说。
听到这句话,宴凌绝非常想说一句好,可一想到尤染在海城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况且如今的京城……他忙着宴夫人的事情,分-身乏术,也没时间照顾尤染,于是口是心非道,“我没事……你快点安排好海城的一切,我等你!”
这句话他说的有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想抱一抱尤染,亲一亲……想让她在自己的耳边一边又一边的叫宴先生。
但如今的京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在海城,或许更安全一些。
尤染听到宴凌绝这么说,闷闷的说了一句“好吧!”
“你不要太累啊,别把自己累到了!”尤染说。
“知道了!”宴凌绝说。
因为时机不对,两人也没有聊太久……宴凌绝见方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和尤染说了再见就匆忙赶了过来。
“夫人有慢性心脏病!”方庸说,“我们之前都没有做过全身的检查,所以对她器脏方面疏忽了,现在手术大约还有一半的时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方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宴凌绝,然后又转身回到了抢救室。
宴凌绝眸子一暗,心理准备……这个心里准备不用明说,他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刘姨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不停的抽泣着。
宴凌绝想到尤染的那句照顾好自己,便打电话叫了外卖。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马马虎虎喝了一些汤水。
或许宴夫人命不该绝,经过五个小时后的抢救……她终于捡回了一条命,但三天之内,她必须在重症监护室。
这下子,宴夫人和刘姨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外面天光乍亮,宴凌绝给刘姨交代了一句“我出去一下”就离开了ICU。
他没有走远,去了医院的顶楼,他站在天台上的栏杆边,看着还未苏醒的京城……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幸好……宴夫人活了下来。
他摩挲了一下口袋,拿出了一包烟……很快,指尖就亮起了一点猩红,他很少抽烟,但在尤染离开的那一阵子,他不顾身体,抽了很多的烟。
那种心脏被捏紧但又放开的感觉……叫他上瘾。
此刻,他需要一根烟来冷静一下。
他没有在天台逗留太久,也就是一根烟的时间……他下去的时候,刘姨玻璃窗前守望着,一夜之间,那个无所不能的干练管家好像佝偻了不少。
其实……刘姨对他很好,他的童年都是在宴夫人和刘姨的陪伴下长大的,宴则端忙着生意,姐姐早已成婚,而哥哥宴秦储作为复航的继承人又早早送出了国。
在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小孩子。
本来,他是要做一个闲散王爷的,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竟然叫宴夫人改变了主意,或许是那一场车祸,或许是自己不得而知的隐情。
他被推在上了复航的权利高峰。
不知道这些年,哥哥宴秦储有没有怪过他?
想必,是怪的……不然,他怎么可能为了乔南就抛下了所有人离开了晏家呢?
但也说不准。
晏家的男人都是情种,况且上有老……下必然有小,父亲宴则端为了真爱抛弃了合法配偶,哥哥宴秦储又没有结婚,放弃权势去追求心爱之人,并没有什么过错。
如果当年,尤染给了他机会,他说不定也扔下了复航。
宴凌绝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有了这种想法,宴夫人才会处处的针对他,一个男人的心里如果只除了女人就没别的……他还要做什么事业。
所以,宴夫人必须斩断宴凌绝的牵挂,可谁料到,世事无常,有情人终成权属的故事并不只是故事而已。
宴则端比宴凌绝预想中来的更快,他和刘姨刚刚吃过早餐,他就出现在了医院里,身旁跟着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要是细看……就会发现,十年前的宴夫人,甚至是五年前的宴夫人身上都有这个女人的影子。
不是相似,只是为了挽留心爱的男人而做的刻意模仿,不过那些相似在宴则端离开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刘姨看到那个那人当即就沉了脸,眼睛里面是敢怒不敢言的怨恨。
相比较刘姨,宴凌绝淡定多了,看了一眼宴则端喊了一声“爸爸”,然后又朝着旁边的女人喊了一声“俞小姐”。
一个从未成过婚的女人,不叫小姐应该叫什么呢?
宴凌绝如是想。
俞欣梅听着这句“俞小姐”,脸上的笑意凝固,眼眶中泛起了层层水雾,看着宴凌绝欲言又止。
宴则端也觉得自己的儿子过分了,一向宠爱儿子的他沉着声音说,“那是你妈妈!”
宴凌绝充耳不闻,冷静的开口,“母亲还没有醒来,你们现在回来……有些早了!”
“你……”宴则端想要发火却又没有理由。
而俞欣梅脸色苍白,紧紧的攥着宴则端的袖子,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宴凌绝,嘴里细弱蚊呐的开口,喊了一声“兜兜!”
宴凌绝依旧置若罔闻,他看着宴则端说,“你们刚刚下飞机,肯定累了……现在回去休息一下吧,下午了再过来!”
“不碍事,你和刘姨回去休息,我和你妈妈在这里陪着!”
听着宴则端一口一个“妈妈”,宴凌绝终于给了一点反应,他嗤笑了一声,淡淡开口,“我没有妈妈,只有母亲,不知道父亲是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