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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
尤染仓皇转身,猝然投进了那双深邃而又疏离的双眸中,搅动着双手,嗫嚅道,“我……二少身体好点了吗?”
但宴凌绝并不承她的情,转动着轮椅走到了门前,视若无睹的输密码开门,末了,他转过头,讥讽道,“尤小姐,我们之间貌似没有如此寒暄的必要吧,如果没什么事情,请回吧!”
这时候的宴凌绝,好像又恢复了初次见面的冷漠和薄凉。
尤染的指骨都快要被自己捏断了,她抿了抿嘴唇,“我来找宴夫人!”
宴凌绝嗤笑了一声,眼神如刀。
尤染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猛地低下了头。
“那……尤小姐请进!”就在尤染以为宴凌绝会叫人把她轰出去的时候,他却放行了。
尤染怔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拾起步子赶快跟了上去。
他们刚走到花园,别墅里面就出来了一个老妇人,约莫六十岁的年纪,染见过一次,大概是管家之类的,她看到宴凌绝,忙小跑了过来,“这么冷的天,出去怎么都没叫个人陪着你!”
“刘姨,你们还真把我当残废呀!”
这句话一说,尤染发现刘姨的脸色就变了,那种毫不遮掩的心疼和怜惜,但下一秒,刘姨就在宴凌绝的手臂上拍了一下,“你这孩子,胡说八道说明呢?下次在这样说,晚饭只给你吃胡萝卜!”
宴凌绝脸色一变,“刘姨,我错了!”
语气居然带着几分淡淡的撒娇意味,这简直让尤染大开眼界,之前心里的那股子紧张和忐忑稍稍缓和了几分。
她一直以为这位二少杀人也只是眨眨眼的事情,可没想到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尤染忍不住的看向宴凌绝。
可不知道宴凌绝是不是后脑勺长着没开的天眼,突然冷厉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尤染躲避不及,和男人的目光相撞,顿时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宴凌绝看着尤染那如小耗子一样的神情,简直嫌弃到了心坎里,怎么有这么蠢的女人,他现在倒是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人格分-裂。
一边讨好着自己的母亲,一边在自己这里卖蠢。
不然,他觉得如此智商的女人要做到那样的算计也是演技了得。
一直处于被动,如同被人捏着喉咙的尤染完全不知道宴凌绝心中所想,干巴巴的冲宴凌绝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哭丧呢!”宴凌绝忍无可忍。
“二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得,这下子尤染已经从哭丧的表情进行到了祝寿词,有进步!
宴凌绝都没眼看了,直接转过了头。
此时,刘姨好似才发现了尤染一般,说,“原来是尤小姐呀!”
尤染有些受宠若惊,刘姨居然知道自己,眼睛亮了亮,弯了弯腰,说,“刘姨您好!”
“尤小姐不必客气。”刘姨的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可见她并不喜欢尤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刘姨脸上的表情,宴凌绝心里那种这个女人只能我欺负的念头又上来了,于是将话题引开了,“妈妈在做什么?”
“夫人在客厅插花呢。”刘姨和颜悦色,说话的声音也柔软了不少,像哄小孩子一样。
“嗯,我知道了,我先去花房,你带尤小姐去见妈妈!”
刘姨虽然不愿,但笑着说好。
宴凌绝转着轮椅离开的时候,目光从尤染的身上错开,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尤染不明所以,怯怯的看着他,看起来委屈而又无辜。
宴凌绝将到舌尖的那句“滚出去”又忍了回去,往花房走去。
尤染看着宴凌绝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突然想说点什么,喊了一声“二少!”
宴凌绝停下轮椅,转头看她。
尤染动了动嘴唇,诚恳的说,“您一定要身体健康。”
她今天是来还钱的,一旦还了钱,就和这个晏家没有关系了,好的坏的,都没有关系,京城如此之大,一个转身就能找不见对方的地方,他们再见的机会很小。
此时的尤染要是知道,她所谓的再也见不到的人就是她那个法律上的老公,不知道会不会觉得生活堪比一场无厘头的闹剧。
“走吧,尤小姐!”刘姨说。
尤染跟在刘姨的身后,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心里却越来越没底,像宴夫人那样温柔优雅的女人,能在晏家那么多年,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自己……她捏了捏手指,听天由命。
走进大厅的那一刹那,尤染居然有几分恍惚,因为宴夫人那张插花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的母亲,温柔恬静的侧脸,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那些花草间摆弄。
刘姨见尤染又出神了,神色不悦,再次提醒了一声,“尤小姐,请!”
这个声音不仅喊醒了尤染,也让专注在插花世界的宴夫人发觉了他们。
她看到门口的尤染,目光一软,笑了出来,“原来是小染啊,请进!”
听着那句“小染”,尤染的心头一跳,上一次宴夫人还喊着自己尤小姐,这一回直接喊小染了,而且她喊“小染”的调子也像极了母亲,不似北方人说话的直爽,带着一点点江南小调的软糯,听起来亲昵而又温软。
招了招手,“小染,你过来!”
尤染不疑有她,走了过去。
宴夫人拉过尤染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小染,你看看我这个花怎么样?”
虽然尤念心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但尤染并不通晓,但对于美的欣赏都是人类的本能。
右边大枝的牛头茄修剪的并不是国语规整,到现代层次分明,左边的留白用观赏凤梨填充,左右对比,疏落有致。
倒挂的果实非常的热闹讨喜,跟着年前的热闹气氛完全切合。
听完尤染的评价,宴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对刘姨说,“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把花拿到少爷的书房。”
末了,宴夫人对尤染说,“哪天小染有空了,我们一起去啊,那个老师啊不要太帅!”
“谢谢宴夫人,有时间我一定去!”
上一次,尤染来的时候,宴夫人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这一次感觉亲昵的有点过分,她受宠若惊之于觉得有些不安。
见尤染脸色不好,宴夫人开口,“小染是有话要说吗?”
尤染咬了咬嘴唇,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而恰好,刘姨端上来了红茶和点心。
宴夫人说了一下其他的事情,又把这个事情岔开了,闲聊了十来分钟后,宴夫人见尤染还没有放松,便说,“小染,有心事?”
尤染握着茶杯的手一僵,摇了摇头,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一样,从身旁的包包里面拿出了一张支票,颤抖着递给了宴夫人。
“这个……这个是……还您上次……给我的钱!”不知道是不是宴夫人的眼神太有穿透力,尤染觉得无处遁形。
宴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张支票,心中便已了然,可这会儿,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不是已经在复航工作了一个礼拜吗?”
言外之意,那就是尤染的酬劳。
一个礼拜赚三十万,对尤染而言简直有些天方夜谭,况且她本来也没做什么。
“我……”尤染不知道该怎么和宴夫人说自己已婚的事实,只说了一个开头就说不下去了。
可宴夫人并没有出言安慰她,反而耐心的等着尤染下面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尤染终于抬头,说,“宴夫人,对不起,请您一定把钱收下,我已经结婚了!”
最后五个字,尤染仿佛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她将支票往宴夫人的手里一塞,猛地站起来,鞠了个躬,就逃也似的跑开了。
她打开门跑出去的时候差点和门外的进来的宴凌绝撞在了一起,幸好宴凌绝早已习惯了使用轮椅,堪堪躲了过去。
“疯疯癫癫的做什么?”
尤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宴凌绝,于是一股脑的将之前宴夫人约见她,给了她三十万,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结果,越说,宴凌绝的脸色越差,最后都要结出了冰。
待尤染说完,宴凌绝沉声问,“那三十万呢?”
没料到宴凌绝会问这个,尤染如实回答,“给了温寻墨。”
温寻墨,又是温寻墨,宴凌绝现在对这个人倒是有点兴趣了,呵……不过一个温家温氏而已,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要把自己玩弄在鼓掌之间,跟逗猫一样的逗呢。
尤染看到宴凌绝嘴角慢慢露出的诡谲笑容,蓦地心里一紧。
“下周,你陪我去一样江州!”
“啊?”
“温寻墨不是要把你上赶着嫁给我吗?我去会会这个老丈人!”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宴凌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但却更加的恐怖了。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尤染再一次的强调。
而宴凌绝像是没听见一样,反而问起了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你来见我妈妈做什么?”
“还那三十万。”
宴凌绝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一僵,恨不得上前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你哪里来的钱?”
“那天晚上。”尤染小声的说。
这下,宴凌绝觉得掐脖子都不能解决他的怒火了,拿自己的钱还给自己的母亲,呵……阴沉着脸,咬牙吼道,“马上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