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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万想不到谭主席的家人会如此过分,竟然提出了那么些不可思议的要求来。也许他们是觉得政府的钱太好拿了,或者是他们觉得我们上江市的这一届班子太软弱。
现在我才真正开始佩服起荣书记来,她当时的担忧其实是一种理智的预见。
而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是,像这样的事情没办法硬来。毕竟是政府派出的车和驾驶员,毕竟结果是造成了一位领导干部的死亡。还有就是,这个人是因为去省里面开会后回去的时候出的车祸,如果其家属提出因公死亡的话好像也很合情合理。不过追认烈士。。。。。这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据我所知,追认烈士是有着非常严格的条件的,比如:对敌作战牺牲的;因维护社会治安被歹徒杀害的;因执行军事、公安、保卫、检察、审判任务,被犯罪分子杀害或被报复杀害的等等。总之,像谭主席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符合被追认为烈士的条件,牺牲这个词可能都用不上,最多也就是因公死亡。
而根据规定,因公死亡的赔付也是有一定的标准的。比如,因公死亡的丧葬补助金标准为:六个月的统筹地区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还有就是供养亲属抚恤金,按职工本人工资的一定比例发给由工亡职工生前提供主要生活来源、无劳动能力的亲属。并且还规定,核定的各供养亲属的抚恤金之和不应高于因工死亡职工生前的工资。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由政府支付那么多钱给其家属。
而现在的问题是,死者的家属可能估计到我们现在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所以才用那样的方式来要挟政府。
吴市长是本地人,他应该多多少少与谭主席的家人有着一些关系,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我倒不认为这里面是有人在指使谭主席的家人,我更觉得还是死者家属利欲熏心的结果。
我现在面临的难题是,一是必须把这件事情解决下去,二是不能把此事闹大。如果我们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话,省里面的领导就很可能会认为我们这届班子非常的无能。
由此,我就忽然地想起一个人来,心想或许他能够替我解决下去这个麻烦事情。我想起的这个人就是我们上江市的上一任政协主席,刚刚被调离的那位马主席。
我想到他是有我自己的道理的。其一,他在政协当一把手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还是本地以前的老领导,应该具有一定的威信。其二,他的社会交往很广,在当地也应该有一定的势力。其三,作为多年担任领导干部的人,他应该有办法解决好这件事情。
但是我随即又想,毕竟我和马主席没有什么交道,而且上次的事情我也没有怎么帮到他的忙,准确地讲,我根本就没有在林育面前替他说一句好话,如今他已经从正厅降为了副厅,所以,我很担心他会因此在心里对我怀恨。
虽然他在出事情之后一直很坦然,而且离开的时候也接受了我特地为他准备的饯行宴,并且在那次的宴会上他还对我说了不少感激之类的话,但是我知道,作为官场上的人,很多人都会做到维持住自己的脸面,同时也能够给对方最起码的面子,毕竟像雷部长那样的人还是较少的,毕竟大家都明白山不转水转的道理。
猛然地,我心里顿时就是一动,因为“山不转水转”这个想法让我一下子就对这件事情有了信心。
随即,我就马上给林育打了个电话,“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她说:“听说你们有一个政协副主席车祸死了。是吧?”
我顿时明白,这件事情一定是荣书记向上级部门做了汇报。组织上有一个规定,凡是副厅以上的领导干部出现重大疾病或者死亡,都必须向市委组织部报告。曾经有一个厅级单位,一把手的年龄马上到点,某位副职最有机会被提拔,结果这时候他却被检查出来患了胃癌,早期胃癌。但是他却对那个一把手的位子觊觎很久了,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个疾病影响到自己的升迁,于是他就向组织上隐瞒了病情,并且通过自己的关系让医院也替他隐瞒住此事。但是到后来,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人也越来越消瘦,随即就引起了单位里面的另外一位副职的注意,在经过私底下的调查之后,这位副职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于是就急忙私底下向单位的一把手汇报了此事。一把手不敢隐瞒,马上就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省委组织部。结果那位患胃癌的副职就被从考察名单里面删除了。后来,因为耽误了治疗的缘故,这位患胃癌的副职很快就死亡了。
其实对于早期胃癌来讲是可以进行治疗的,比如对胃进行全切除或者大部分切除,在经过这样的手术后很多人还可以存活十年甚至二十年。这就正应了那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很多人就讲,官场上的很多人,他们生是为权位活着,死也是因为权位的诱惑。
现在,我听到林育这样问我,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情,我当然不会向她隐瞒什么,随即就说道:“是啊。这件事情麻烦的就是,这位因车祸死亡的政协副主席是乘坐我们市政府的车出的事,而且还正好是我的配车。当时是在外地出差,结果就临时把我的配车调度给他使用了,想不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如果死者的家属讲道理的话倒也罢了,但是现在他们竟然狮子大开口,竟然提出来要什么追认为烈士,还提出来要两百万赔偿,而且不与我们讲价还价。这些人简直是疯了。他们还说,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的话,就要去省里面闹事。其实我们倒是不怕他们去闹事,但是我们上江市好不容易有了如今这种大好的局面,我们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又引起领导对我们的不满。”
她说道:“追认烈士什么的肯定不是他们的目的,而且他们肯定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因公死亡。所以,他们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钱。”
我急忙地道:“肯定是这样。”
她说:“这件事情你们一定要处理好。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如果你们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下来的话,省里面的领导肯定会怀疑你们的能力。所以,你们切不可轻视此事。”
我说道:“是啊。我也深知这件事情的影响可能会有多大。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死者的家属就死死咬住要两百万,根本就没有松口的意思。我们总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把他们软禁起来,甚至抓起来吧?我让常务副市长,还有政协的几位副主席去做死者家属的工作,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听。如今我只是去安慰了一下死者的家属,我还没有出面去和他们谈。不过我知道,即使是我,甚至是荣书记去和他们谈,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
她沉吟了片刻,随后说道:“或许你们的那位前任政协主席可以做这个工作。”
我心里顿时大喜,“姐,我就是这个想法。但是我和这个人没有多少交道,而且他才刚刚受到处分,还被降了半格,所以我担心他有情绪,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她顿时就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吧,我亲自给他打个电话,然后你再去找他。”
我心里更是大喜,因为我知道她的这个电话必将会对马主席做出某种承诺,其份量当然和我直接去找马主席谈是不可同日而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