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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要看看她的嘴巴有多硬!
姚玉想拉住陆恒没拉住,陆半夏挨了第二个耳光,苍白的脸颊迅速的红起来,印着五指分明,牙齿磕破内唇,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急速蔓延。乌黑靓丽的秀发散落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的狼狈!
陆恒气的胸腔起伏,他从未打过陆半夏,这么多年今天是第一次,一次打了她两个耳光。
“恒,别打孩子……”姚玉抱住他的手臂,眼神看向陆半夏透着关心,声音沙哑:“你父亲是一时气急,你别往心里去。半夏,你今天先回去,有什么事等心平气和后我们以后坐下来好好谈。”
陆半夏抬头眸光冷冽的看向脸色铁青的陆恒,眸底的光逐渐暗淡,仿佛坠进无底的深渊中。
姚玉歉意的神色,在她眼中略显惺惺作态。
极其冷静的捋了凌乱的发丝到耳根后,指甲近乎掐进皮包带里,抬头挺胸,腰板挺的很直很直,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每一步都极其的沉重。
陆恒的脸色更加阴沉,手忍不住的捂住心脏处,姚玉脸色大惊:“恒,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陆半夏无视的身后的声音,走出金碧辉煌的陆家大宅,门口的灯光昏暗,一辆车子还停在门口,看到她出来,车上的人立刻下来。
“陆秘书长。”
光线很暗,刑天还是锐利的看到她红肿的脸庞,眸光一沉:“谁打的?”
陆半夏没有回答,眸光落在他身后的车子:“你怎么没走?”
刑天一时间没开口,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有些不放心……”
所以一直在外面等她!知道她和家人关系不好,但不知道已经恶劣到这样的地步,她可是阁下的秘书,竟然也敢打!
“你可以送我回家吗?”陆半夏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脑子嗡嗡的在疼,也没有心情去琢磨刑天的不放心是为何!
刑天点头,不等他拉开车门,陆半夏已自顾的坐进车里。
车子停在陆半夏居住的楼下,刑天将半路下车去买的药膏递给她:“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明天你不用上班,我会向阁下替你请假!”
陆半夏接过药膏,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手指即将要推开车门时,听到他说:“陆秘书长其实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们是同事,何况我师父让我照顾你!”
刑天的师父是秦南司!
阁下,夫人,南司,刑天,这些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每一个人都很关心自己,唯独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倒是厌她至极,伤她至深。
实在太过可笑!
眼角微微的湿润起来,她没有说话,动作顿了顿后,推开车门下车。
没走两步就看到站在路灯下等自己的李越祈,脚边有不少烟头,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看到她的那一刻,不由的上前,责备的语气道:“你去哪里?怎么不开手机?送你回来的……”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红肿的脸颊,李越祈语气顿住,心一瞬间被撕裂,疼的不得了,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庞却不敢,怕她疼。
“你回陆家了!他打你!”
声音阴寒至极!
“……越祈。”她一开口便已哽咽住,眼眶强忍的泪水不由的往下滚落,瞬间泪如泉涌。
李越祈心疼的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
挨了陆恒两个耳光,她没有哭,独自离开陆家,她没有哭,听到刑天那些温暖的话,她没有哭,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个男人,她突然就强忍不下去,瞬间卸下自己所有的盔甲,恸哭抽泣。
心底的委屈是那么多,伤口是那么深!那些自称是亲人的人,每一个人都把刀刃插进她的心脏,鲜血淋漓,血流成河,痛的她几乎要撑不下去。
双手紧紧的掐着他的手臂,仿佛是要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她觉得一直是一无所有,一个人,可是现在他说,她还有他!如果一旦有天,连他都失去了,她该怎么办?
陆子矜能够轻易的抢走陆川,或许是因为她还不够喜欢陆川。回来的路上,她在想如果李越祈被陆子矜抢走,自己还能云淡风轻的面对和遗忘吗?
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做不到放弃李越祈,放弃这段婚姻!哪怕很困难,哪怕不被祝福,她也渴望与他一起走下去!
刑天是坐在车内,光线和角度都不够好,他没看清楚抱着陆半夏的男人究竟是谁,只是有一种感觉。
陆半夏一定是爱惨了那个男人。
因为他发现,冷漠如冰的陆半夏竟然在那个男人面前,哭了。
李越祈煮了一颗鸡蛋,剥壳,用毛巾裹着,轻轻的揉着她的脸颊,红肿的脸让他心疼不已。
不用问,他都知道是谁打她!没想到陆恒真下得了手!
陆半夏哭的眼睛也红肿起来,坐在沙发上,没有反应的让李越祈为自己的脸颊消肿费尽心思。卷翘浓密的睫毛沾着泪珠,还在轻轻的颤抖。
“疼吗?”他害怕自己的力气重了,让她本就疼的脸更加的疼。
“不疼。”疼的是那个叫心脏的地方。
深邃如海的眸光凝视她,眸底一点点的溢出心疼与无能为力。若动的是其他任何人,他都可以做出点什么,可是打她的人是陆恒,他除了看着,心疼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自己的女人受伤,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这对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羞辱。
陆半夏看懂他眼神里的心疼,心痛还有无力,一下子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软弱的不堪一击,让这个男人来心疼,可怜自己吗?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沉静:“只是明天不能去上班而已!”
她不能顶着这肿的不像话的半张脸去丢阁下的面子。
“也好,你一直都很努力的工作,也该休息休息。”李越祈宁愿她不去上班,每天在家里。他又不是养不起她!
只是这样的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他的傻姑娘有多敏感,有多坚强,他是知晓的。
陆半夏沉默。
“晚上送你回来的是谁?”光线不好,他也没看清楚是谁送她回来的。只认出那不是陆川的车子!
“刑天。”
阁下的警卫员?李越祈眸子不动声色的眯了眯,阁下的警卫员怎么会送夏夏去陆家,又送她回来?
“碰巧而已。”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解释,也不管这个“碰巧”到底有没有说服力。
李越祈薄唇漾出浅显的笑意,低低的嗯一声,在用鸡蛋给她揉了一会红肿的脸颊后,又涂抹上刑天为她买的药膏。
到底是心疼她多一些!
知道陆川住院是在第二天下午,上午李越祈没有去事务所,留在家中陪她。中午做好午餐,还没来得及吃,接到电话,要他过去,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李越祈只得先过去,丢她一个人家里。
陆半夏用过午餐,洗好碗碟,放好。电话响起,是姚玉,哽咽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说陆川车祸躺在医院,昨天子矜就是在医院照顾陆川。
她沉默不语,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会照顾病人吗?
姚玉还在电话里说什么,她都没听清楚,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听姚玉的意思,陆川的车祸不是意外……
医院,消毒水弥漫,气氛冰冷低迷,处处充满凄凉和死亡的气息,多少人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
手术后的第二天,陆川的身体好一些,只是还不能进食,靠着营养液,手腕上插了好几个软管,液体透过透明的软管缓慢的流进他的身体里。
陆半夏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英俊而憔悴的脸庞,下巴有着青色的胡渣,略显颓废。想起他们儿时的样子。
那时陆川还只是一个自卑内向的孩子,母亲牵着的手走进陆家的大门,他一直低着头,脚上是一双破旧不堪,可以看见他脚丫子的黑球鞋,分不清究竟是脏的,或鞋子本身就是黑色的。
陆川来到陆家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再被丢弃一样。
她觉得陆家太大,多一个年纪相仿的人也好,自己有了玩伴,走到他面前,浅浅一笑道:“你好,我叫陆半夏!你呢?”
他没说话,抬头看向母亲。母亲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说:“川,海纳百川,你叫陆川!”
“陆川!”他开口第一句和陆半夏说的话!
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再看今天,他们长大了,却都已失去儿时童真的模样,面目全非。回忆里的笑和哭,情窦初开,心凉夏雪,痛苦与挣扎,盘踞在心头,绝望到最后,哀莫大于心死。
曾经无意间听人说过一部电视剧里的一句经典台词,顾曼桢哭着对沈世钧说:世钧,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