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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唯一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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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说——解释多了,就会变成掩饰;话说多了,就会变成故事!无奈叹息,闭口不语,抱头认打,鼠窜而去……

    自从来到这个神奇的世界,龙小宝历经大小数十战,除了几天前险些丢了老命之外,当以黑木崖一战最为凶险可怖。虽说时过境迁,如今这货武功大进,包罗万有,已非当年可比,但偶尔回想起那一场恶战的情景,仍是不免微觉心惊肉跳。

    那一道宛若雷轰电闪,如鬼似魅的大红身影,在黑木崖之战过后的好些日子,都是龙小宝挥之不去的梦魇。当日几大高手固然竭尽所能,舍命相斗,但若非东方不败一来心态扭曲日久,早已不将天下任何人放在眼里,太过自负,二来激战之中,还将一大半的心神放在那个要死不活的杨莲亭身上,莫说伤到他,便是想要碰到他一片衣衫,也是难到了极点。

    当日龙小宝够胆在暗中施展手脚,甘冒大险单挑东方不败,最大的依仗便是逍遥派如同开了外挂一般的两大传世神功。向问天没了一条臂膀,任我行丢了老命,令狐冲身受重伤,场面何等惨烈?然而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也不过只能让东方不败消耗一些内力,受了一点轻伤。

    直到杨莲亭被一剑钉死在床上,东方不败立时癫狂,某个无耻阴险的家伙这才挺身而出,好似大英雄、大侠客一般舍命掩护其他几人逃了出去。跟着冒死一搏,最终得以万分侥幸吸干了东方不败的全部内力,灭了这个绝世妖孽。

    一系列的精心谋划、身怀“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两大作弊神技,加上“穿越者”的未卜先知、一些现代心理学的知识,这货相当淡定,自信东方不败即便当真天下无敌,多半也会被他阴死,这才勇气十足地杀上了黑木崖。否则单是为了兄弟义气,当日他早就背着重伤昏迷的令狐冲走为上策了。

    龙小宝从前以为东方不败是他“此生”所遇见过的最可怕的敌人,直到几天前那晚神秘人突然出现,他才知道原来世间竟然还有和无名老僧同等级的变态存在。暴雨之夜,那神秘人所展现出的武功邪门至极,实已到了不可思议,近乎超出人类所能的范畴,这货自知万万不敌,倘若对方要杀自己,多半十死无生。

    但他既然带着“穿越者不解释”的龙叉光环,真要把心一横,纵使不能与对方同归于尽,最多也就是落个“魂归本体”的悲催下场。这么一想,可谓是有恃无恐的十分理直气壮,而且他骨子里亡命徒的本性发作,反倒是彻底想开了——老子皮囊一具在此,欢迎老兄随时来取——于是乎,这货心中的恐惧之意自然大减,倘若真是在劫难逃,大不了“回去”之后,塞住两只耳朵,低眉顺眼的任凭该死的木瓜随意嘲笑鄙视,自有独门绝学,龙氏“二皮脸”神功当之可也。

    然则今日龙小宝亲眼目睹周芷若的武功招式,却越看越是毛骨悚然,总算体会到了几分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有这般感受,并非周芷若的武功犹在当年的东方不败之上,而是她动起手来,当真便如妖灵附体,鬼怪缠身,飘忽来去,竟然全无半点人气!

    这货的那颗大心脏虽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至少表面上仍是神色如常,但在场的数千豪杰,却几乎人人或多或少不自觉的显出惊惧之色。即便日日参禅礼佛,素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南少林群僧也是各自合十垂目,默念经文不已。

    阵阵山风吹过,广场上安静得好似落针可闻,全然没有先前那一场场比武之时的喝彩欢呼,热闹亢奋。群雄之中有一大半人自觉心头似乎蒙上了一团冰冷刺骨的阴寒之气,四下里好似鬼气森森,虽然明知身处光天化日之下,却偏偏感觉越来越冷,虚空中仿佛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幽冥之气。当此情形,便是再如何胆大包天之人,也不禁变色股栗。

    昔日东方不败修习《葵花宝典》的残本,武功以诡异极速,奇幻莫测见长,虽然名为妖人,实则与人交手之时,却是正大光明,功力精深。哪里好似周芷若这般如同一道鬼魂在施展妖法与殷梨亭相斗,二者相较,乍一看似乎大同小异,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

    小宝自忖周芷若要是真如书中所写,修习的是黄蓉仗着绝顶聪慧,凭空所创的《九阴真经》的速成之法,其实本身功力不足,虚有其表,全凭招式阴狠奇幻致胜,自己定然可以瞧得出来。然而当下情形却和记忆中大为不同,那好似化身为妖的绝色女子,一身阴寒内力不仅极其诡异,而且竟似颇为深厚。但见她飘忽不定,闪动不停,右手挥舞软鞭,左手掌拍指点,招招夺命,狠辣之极,虽无半点声息,但阴柔内劲源源不绝而发,小宝身在数丈之外,亦觉寒意侵体,隐隐竟可与游坦之的“冰蚕寒毒”一较高下。

    小宝既然怀疑周芷若和那神秘人多半大有渊源,观战之时更加全神贯注,想要从中瞧出几分端倪。但见场中殷梨亭只守不攻,一套太极剑法吞吐开合,动静阴阳,使得精妙无比,实已到了张三丰所授武学的绝诣。俞莲舟在旁也是目不转睛的看了半晌,但却始终摸不到周芷若武功的精要所在,不禁渐感心焦。忽见周芷若长鞭抖动,瞬间绕成十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圆圈,登时将殷梨亭裹在其中。

    武当派的太极拳和太极剑都讲究运劲成圆,没想到周芷若的长鞭竟也抖动成圈,只是和殷梨亭长剑划出的圆圈大有差异,速度更是快了数倍不止。电光火石间,殷梨亭只觉对方长鞭之上的阴寒内劲陡然大盛,四周寒气来袭,手中长剑瞬间如同冰条,身不由己连转了几个圈子。只见青光一闪,殷梨亭的长剑脱手上扬,身形僵硬如同木偶,眼睁睁瞧着周芷若的软鞭倒卷,向自己的天灵盖砸了下来。

    当此生死关头,俞莲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不可以多欺少的规矩?随着张无忌的一声惊叫,纵身而起,右手一探,已抓住软鞭的鞭梢。蓦地里腰上一痛,却被周芷若裙底一脚踢中,登时向旁飞出。这一脚无迹无形,力道非同小可,俞莲舟身在半空,已是喉头发甜,血气上涌,当下咬紧牙关,硬生生将一口鲜血咽了下去,双足落地,晃了几下,自觉头晕眼花,右手兀自死死抓住鞭梢。

    周芷若将俞莲舟飞足踢开,左手五指一勾,急探而出,便向殷梨亭头顶抓落。这几下快速绝伦,旁人只觉一眨眼的功夫,武当派两大高手便要一伤一死,骇然到了极点。群雄的惊呼之声尚未吐出口唇,只见千钧一发之际,一人闪身而至,左掌轻推,一股柔和的掌力将殷梨亭送出圈外,右手一翻,架开周芷若插落的五指,跟着左腿横扫。刹那间,场中纯阳罡气有如四方潮涨,奔腾翻涌,周芷若内息一滞,顿觉阳刚之力势不可当,登时翩若惊鸿,纵身急退,正是龙小宝出手救人。

    这货有意卖弄,全力催动“九阳神功”,身周数尺范围罡气密布,有如实质,周芷若所修的阴寒内力登时不敌,只得晃身退出三丈之外。她神色虽仍冷清,两道秀眉却是微微一蹙,似乎没想到龙小宝的内力竟然浑厚若斯。

    阴阳二气,本是混沌所生,乃天地万物之根本,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周芷若的武功虽然奇诡莫测,但论其真气内力之浑厚充盈,比起某个处心积虑,到处“打劫奇遇”的家伙,却是相差颇远。二人交手一招,周芷若便落了下风,好似玄冰凝成的心神,登时一震,驻足不前。

    小宝观战良久,早已看出周芷若的功力确实比书中所写要高出许多,但和自己相比,却还差了老大一截。只是周芷若出手委实太快,即便他全力施展轻功抢入场中,仍是来不及为俞莲舟化解那一脚之伤。

    此时俞莲舟高大的身躯摇晃得愈发厉害,显然受伤非轻,张无忌和殷梨亭连忙抢过去轻轻扶住。俞莲舟的性情极为倔强,宁肯内伤加重,也要强提一口真气,不愿当众倒下,但右手却是再也无力抓紧鞭梢,只见周芷若长鞭微抖,倒卷而回,冷冷道:“明教和武当派果然交情不浅,这是想要联起手来欺侮峨嵋派么?”

    殷梨亭和张无忌心知今日武当派已败在这清冷绝美的少女手中,又是伤心,又感愤怒,却实在张不开口来,当着天下英雄低头认输。殷梨亭心中更是愧疚难过——今日天下英雄云集于此,自己却在一个年不满二十的少女手下一败涂地,实是丢尽了武当派的脸面。自身的名望不足道哉,日后苦练武功,想办法找回这个场子便是。倘若仍是不敌,也只能怪姓尹的学艺不精,便是战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何等犀利,今日输了这场比武不打紧,只怕会累及师父的一世威名,外人更是会说武当派徒有虚名。想到这里,殷梨亭忍不住又要落泪,低下头来。

    俞莲舟却是神色肃然,并无半点难过羞愧。他虽受内伤,身子仍是挺得笔直,深吸一口气,向四周抱了抱拳,朗声道:“峨嵋派宋夫人武功卓绝,我师兄弟二人学艺不精,输得心服口服。按照比武的规矩,自当就此退出。”顿了顿,俞莲舟的目光转向周芷若,又道:“宋夫人的鞭法神妙至极,前所未见,适才倘若不是龙教主出手相救,恐怕我兄弟二人总要有一个会遭逢不测。但是比武之前大伙儿说好的规矩,动起手来生死各安天命,今日就算我们哥俩儿都死在宋夫人的鞭下,那也没什么,武当派更不会因此去找峨眉派的麻烦……”他眸子里忽然精光一闪,跟着说道:“可是宋夫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明教和武当派联手欺侮峨眉派,却是言之太过。别的不说,龙教主的武功如何,想必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就算咱们想和龙教主联手对敌,龙教主也是决计不肯的,所以还请宋夫人以后三思而言。”

    俞莲舟闯荡江湖数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喜多语而已。然而这并不等于行侠仗义,光明磊落的武当俞二侠当真不懂得唇枪舌剑的嘴上功夫,只是甚少为之罢了。

    这番话说得十分在理,群雄听了连连点头,周芷若也是闭口不答。俞、殷二人向龙小宝抱拳致谢,这货连忙回礼,二侠随即缓缓走回武当派的木棚。

    张无忌正值年轻气盛,因为某人的“穿越”到来,并没经历过许多磨难和欺骗,心性自是与金大侠笔下所描述的颇为不同。当下走到小宝面前,抱拳一礼,大声道:“多谢龙教主援手相助……”身子还没直起来,忽然低声道:“龙大哥,你可别因为她是个美女就手下留情,这口气你得给小弟我出痛快喽!”说完好像没事人一般转身便走。

    龙小宝再怎样未卜先知,这下也是大感意外,愕然望着张无忌的背影,惊讶想到这还是那个书中所写的温厚纯良,不善言辞的张无忌吗?说起话来真他娘够直接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货上前两步,懒洋洋地向周芷若拱了拱手,朗声道:“宋夫人武功高强,龙某有心讨教几招。依照比武的规则,宋夫人现在可以下场暂歇片刻,龙某在此恭候。”

    群雄适才眼见周芷若小小年纪,所使武功却不似人间所有,竟然接连胜了名满天下的武当二侠,若非龙小宝飞身相救,二侠必有死伤,均是心生畏惧。许多原本自负武功不凡,跃跃欲试的各派高手,看过峨眉、武当这两场恶战,不禁个个心惊肉跳。暗自比较一番,才知原来世间能人辈出,武功远胜于己者不在少数,均是惭愧气馁,兼而有之,基本上都打消了下场比武,扬名立万的念头。

    此刻群雄听到龙小宝当众向周芷若提出挑战,无不精神一振。尤其是各帮各派的帮主掌门,一些见多识广的武林耆宿更是纷纷点头,均想这姓周的小姑娘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偏偏武功强得匪夷所思,连武当二侠都输了给她,想必什么昆仑掌门,崆峒五老多半也是决非其敌。看来今日能和这位宋夫人一较高低者,怕是屈指可数——其中灭绝师太身为峨嵋派掌门,自然不会和自己的徒弟打上一架,分个胜负。况且这老尼姑就算有倚天剑在手,也不见得真能赢了这个高深莫测的关门弟子。

    南少林的空智大师身兼十一门少林绝技,号称南少林武功第一,犹在空闻方丈之上,但这女子的武功实在诡异之极,空智大师纵使功力深厚,恐怕也没有几分把握。

    如此算来,真能稳操胜券,战而胜之的唯有明教教主一人!

    只是龙教主倘若打败此女,峨嵋派便已有二人先后下场,再无资格出来挑战。遥想当年龙教主正是凭借光明顶一战名扬天下,灭绝师太早已是他的手下败将,即便出场,也是自取其辱。

    武林传闻,当初龙教主在嵩山少林本院大战吐蕃国师鸠摩智,接连施展多门百余年,甚至自达摩祖师之后便再也无人可以练成的少林绝技。倘若传闻属实,姑且不论龙教主本身已是神功盖世,单比少林绝学,空智大师已是未战先馁。

    群雄这般思量者甚多,其中和明教,或是谢逊素有仇怨之人,不免气闷心烦——姓龙的真要就此夺下武林第一人的名号,屠龙宝刀九成九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届时他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谢逊固然再也杀不得,万一明教重提旧恨,自己一家人也成了待宰的羔羊,生杀予夺,尽在其手,该当如何是好?

    忧心忡忡者毕竟是少数,群雄大半都是看热闹来的,谁不盼望亲眼得见当世最顶尖的武学高手对搏击斗,过足了瘾再走。当下众人兴高采烈地欢呼叫好,掌声如雷,一浪高过一浪。周芷若冷冷的环视一干张牙舞爪起哄的江湖好汉们,无忧无喜,神情依旧,向龙小宝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峨眉派所在的木棚。

    她这么一点头,便是应战了,群雄的欢呼声更是响彻天地。小宝脸上挂着懒散随意的微笑,也不回到自家阵中,背着手站在原地,眯起两只小眼睛,享受着万众欢呼的美妙滋味,心里却在盘算着待会儿是否应该使出许久未曾用过的“咸猪手”,趁机抽上几水,试试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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