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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究竟君爷知道了多少。他是都知道了,还是说,不知道。否则,为什么会答应将苗莘和孩子接回他们家。以他做事的风格还真不像。
白露知道的君爷,是个做事狠,同时,不喜欢给自己人惹麻烦的人,很实际的一个人。只要想到那次她哥问是不是可以让君爷负责郑姑婆的病例时,君爷先问白队是不是了解郑家情况,都可以看出君爷是个怎样的人。
她家的亲戚,君爷都犹豫而三思,为什么在苗家这件事上,君爷反而积极。
坐在她身旁的阿芳,听了她的话心头像只兔子一样惴惴不安,听白露姐姐的口气那样严重,好像她老公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白露姐——”
“你听我一句。阿芳,你想不想和你的陈教官过下去。如果想,不要让他心思都在人家的孩子身上,你要想法子让你们的心思都在你们自己身上。有没有孩子都好,要知道,到了某一天,孩子肯定是自己要走的,能相处一辈子还是你们自己。”
阿芳吃惊地看着她,感觉白露姐姐有点变了,不知道是哪里变了,只觉得白露姐姐比起以前,更光彩照人。
以前的白露,好像对婚姻的看法都犹豫不决似的。
“要不要和这个男人过下去,是你自己怎么想。但是,爱情这玩意儿不可靠。我知道你和你老公是由于爱情结婚的。可是,爱情有期限。我希望,你自己身上有他所认为一辈子可以倚靠的东西。他身上,也有你认为一辈子可以倚靠的东西。”白露说,“孩子没孩子,不是问题。这点,他应该清楚。”
阿芳转头对向窗外,像是在考虑她这话。她这话是不是意味,陈教官有事瞒着她,他们其实可能以后都没有孩子。
白露话到即止。有些事情,说白了,像佛经里说的,只有看开了,才有转机。医生说的什么,她白露是不懂。即便她老公她哥哥都是大夫。但是,她白露知道,只有大彻大悟的人,可以战胜绝症,可以拥有奇迹。
阿芳和陈孝义这小两口,是该正面正视问题了。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陈孝义想通过苗莘的事来转移自己婚姻里的压力,其实是错的。而且,苗家的案子这么复杂,陈家到时候一块下水,恐怕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先送了阿芳回家,白露再自己回家,进家门脱鞋时,看到君爷的鞋子放在玄关处是回来了。果然,客厅没人,她走到厨房时,听到自己婆婆和君爷说起今天陈家人刚来大闹过的事。
陆夫人说:“早知道我不放他们进来了。那个陈二嫂是离谱了些,自己再心急也不能拿小孩撒气。现在,你和白露准备怎么办?她们母女住在这,陈家人肯定会再过来的。”
“妈,你放心。”君爷说,“我和白露自有安排。陈家人碍着我们的面子,也不好动手。”
“这个我知道。几分情面在。可是,你们这样做夹心饼干不累吗?”陆夫人一边叹气,一边像是想起一件趣事儿,笑道,“我看征征挺乐的,家里多了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高兴。只可惜你们只能生一个。”
“是吗?”君爷像是吃惊。
白露觉得他挺能装。他自个儿的儿子他能不知道。
陆夫人连连点头:“以前,征征不是爱粘着南南吗?我看,自从这个彤彤来了以后,他都忘记南南了。南南今天都郁闷,打了个电话和我说,征征有了妹妹忘了姐姐了。以前,不用上学的时候,征征哪个时候不是粘着她的。”
听到这话,君爷唇角像是悄悄弯起一个弧度。当然,没有让陆夫人看见。
白露摇头,跟随君爷笑:想如果小包子看见他爸爸是这个样偷偷笑他,会是什么想法。
夜里,一辆车刹停在了路边,距离苗家的酸辣米粉店有三百米以上距离,靠在小巷子子里。没有灯照的时候,车子漆黑一片,走过车边的人,都不知道这里停了辆车。
远处,一个年轻女人,急匆匆向车走来,是林园园。
拉开车门,林园园上了副驾座,关上门。车里没开灯,她的脸笼罩在漆黑里,只有声音听得出来有些生气:“她这是和我装蒜!”
“没问出来吗?”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说。
“能问出来就怪了。”林园园横了男人一眼,“你不想想。我这回去问,说不定,是她故意过来,我们凑上去打草惊蛇了。”
那男人终于在前面驶过的一辆车前的两束灯下,打照出了一张脸长什么样,正是上回白露姐姐参加同学会时,开车来接林园园离开的那位男士。
听到林园园这样说,男人焦躁了,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你说过她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上回同学会里有人爆,说她和她老公都不简单。”
“是做生意的吗?”
“不是。具体是什么样的人,我和她多年没见,真的不是很清楚。别看她有时候说话好像挺开放,但是,不该说的话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像她上次喝醉酒,一句实际性的话都没有说漏嘴。说明她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控制住自己一张嘴,我都怀疑她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林园园深深地叹口气,“算了,楷斌,咱们没有必要在太岁爷上动土对不对?”
不是做生意的,又好像有来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林楷斌一张脸像是投进了黑暗里,完全看不清表情。
林园园像是安抚他,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上:“楷斌,听姐的,算了。你再执着也没用。天下女人那么多。她喜欢那个男的,哪怕那个男的死了,都给那个男的生了孩子。我看她这么多年,从没有想过再找其他男人。”
“你以为我想追回她吗?”
“我知道你不是傻到犯贱。天下女人那么多,何必挂在她这棵树上不放。”
“你知道就好。我只是看不惯她好。但是,她现在有贵人相助,是要摆脱这个困境了,你说我会高兴吗?”
林园园感觉到自己手下安抚的这只手臂变得很僵硬,像石头似的,眉头一皱,问:“你究竟想怎样?不要把我和你姐夫一块拉下水。”
“姐夫早就不清不白的了。”
“不要这样说!”林园园粗鲁地打断他,“那事儿早过去了,都烟消云散了。没人记得那个案子。即使记得,想翻案,没门。苗家人自己也是不清不白的,他们不傻,想告,早告了,没的告,没法告。何况过了这么多年,去翻旧案,牵涉多少人,没人做这个蠢事。”
林楷斌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像是发着豺狼的眸光,幽幽骇人:“你想的太简单。如果真是有人想查,有人想破釜沉舟,同归于尽,什么时候报复都不会晚。不然,为什么姐夫让你做盯梢,一直盯着苗家人不放。”
林园园沉了脸。
“姐,你不要把姐夫想的太简单了。你知道的,姐夫不过也是在利用你。只因为你我刚好被牵扯进这件事来。他才娶了你而已。”
“够了!”林园园猛然一声打断他的话,气息喘着,大口大口的呼吸让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当林楷斌沉默的时候,她喘过气来,声音缓和,像是苦口婆心:“不要这样说你姐夫,要不是他,你有今天的成就吗?你可以和她变了个位置,可以在高处去俯视她这个大小姐吗?”
“可是晚了。”林楷斌道,“哪怕那个男人死了,她已经家破人亡都晚了。”
“楷斌——”
“我没法看她过的好。她只要过的好一点,我都要每天晚上做噩梦,像是一条绳子勒着我的脖子,呼吸不得。只要每次想起她当年过生日,拿那把小提琴,当众羞辱我的表情。我永远都记得,发过誓,让她一辈子过的猪狗都不如。千金大小姐是吗,千金大小姐——”一串大笑,从他喉咙里发出来,好像从阴曹地府里吹出来的大风。
林园园两只手抱住自己,感觉有点冷,牙齿打了个寒战:“楷斌,算了。她不会过的好的,她爸爸都成了那个样子。她妈妈早已经放弃他们父女俩了。”
“不,不够!”林楷斌斩钉截铁,“我要看到她走投无路的样子。”
“你怎么能看到她走投无路?之前这么多年她家落魄的时候,我们都看不到她走投无路。况且,我们也不可能让她爸的债主来找她。”林园园说。
“不让那些债主来找到她和她爸,是不想把她爸逼急了。况且,她爸如果真的死了,那些债主不高兴,要讨债只能到处查,可能会把我们牵连出来。这都是姐夫的盘算。”林楷斌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想想,他们父女俩现在是找到个地方躲起来了。我们必须让他们和贵人划分界限。让那些人不敢再资助他们父女。否则的话,他们父女真以为自己找上了靠山,到时候,姐夫都难逃。”
林园园安静地听完他最后说的这些话,脸好像跟着他一块藏进了黑暗里,久久没有反应。
踩下踏板,林楷斌开着车,送她离开,问:“乐器店关了吗?”
“她都不来,我开着干嘛。”林园园说完这话,转过脸,表示不愿意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白露姐姐在家里偷听老公和婆婆说话,见着老公嘲笑包子,自己不自觉跟着笑了一声,结果被装有天线的老公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