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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小轿车开上面包车经过的小桥,姚子业忽然心里头一个咯噔,好像哪里不对劲。
“姚大哥,好像要下雨了。”坐在后座的陆欢,指着山里的雷声说。
他和姚子宝,确如留在陆家的大人们猜想的,是在姚子业开车之前时偷偷爬上了姚子业的车。姚子业发现他们屏住气息藏在后座底下时,已是启程后半个小时的事了,不能把他们抛在路边,只好继续带他们上路。
“哥,若是下雨了怎么办?这路能继续开吗?”姚子宝像个科学家,扶着眼镜片,严肃地对大哥说。
一旦下雨,这山里的变天,就犹如骤降黑夜一样。大风一刮,行驶在山路上的车,都如在海里面飘浮的小舟,道不定一个狂风袭来,打翻车子卷下山底。
可只要前面的面包车不停,姚子业是不能停的。
他气恼的是这后座的两个家伙背着他跟了他来。这等于他不仅要顾蔓蔓,还得顾着这两个家伙。
“你们安分点坐着!”两手紧握方向盘和车杆,姚爷的声音显出前所未有的严厉,已有像君爷一样爆发脾气的迹象。
“大哥,我们一直在安分坐着。”姚子宝提醒大哥冷静。
陆欢瘪瘪嘴,倒不敢吱声。可要是姚子业变得像君爷一个样,多郁闷。
“你们懂什么?!”姚子业不得喝弟弟。
他是军人,习惯了野外作战,对这种山路心里有数,有自知之明。但是,两个小伙子不同,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知道大山的恐怖。今日跟了他尚好,要是搭上的是别人的车,尤其是那种超载的客运车,一遇情况经常翻车,后果都不知道怎么收拾。
见姚子业真是发脾气了,两个小伙子互相耸着眉头,蹙着肩膀。
“我说,你哥是在担心谁呢?”不让发话,咬耳朵可以吧,陆欢咬住姚子宝的耳朵牢骚。
“我哥还不是担心你姐?”姚子宝嚓扶下眼镜,“你不是不知道我哥和你哥一样,把你姐当成心尖上的宝贝吧?”
“可他对我们发脾气。”陆欢不可思议地强调。
“你信不信,如果你姐发生点什么事,他连我这个弟弟都可以抓起来揍一顿。”充分说明,姚子宝对于自家兄长的心理活动摸了个**十。
“这有可能吗?”陆欢皱着眉尖儿,依旧不可思议。
“你只要想,你哥有没有可能因为你姐把你抓起来揍一顿,就可以理解了。”
这个生动的比喻,让陆欢茅塞顿开。
君爷是有可能因蔓蔓,把他抓起来揍一顿。但无所谓,那肯定说明是他做错事了。
“我们现在是做错事了吗?”陆欢摸下胸口。他们两人是好心想帮上忙,不会是越帮越忙吧。
姚子宝耸着鼻子,对自己能力深信不疑:“可能做错事的人只有你。”
“你说什么!”
后座没有安静,反倒吵了起来。
姚爷一手停车,一手回头,果断地给两个弟弟每人头上一个栗子:“再给我发现你们出一句声,我把你们两人的嘴巴都封起来!”
山里近距离,轰一声响雷。
震得人的心都能从胸口里跳出来。
姚爷看到前面快消失成一个点的面包车,忽然在分岔路口拐下另一条小路,恐是想找地方避雨。
看来是个对车况路况熟手的老司机。这是个他们靠近蔓蔓了解情况的机会。
事不宜迟,银灰色小轿车,尾随面包车,是驶进了几个民房所在的地方。
面包车停在了一家农家院子前面。
银灰色小轿车正打算拐个弯,隐藏起来。
“等等!”陆欢突然叫。
“不是让你消声吗?”不是自己的弟弟,姚爷不能训得太大声。
“不是的,哥,面包车上没有人。”姚子宝这会儿也发现了,指向前面提醒姚爷。
姚爷猛地刹住车。
前头,面包车司机从前座里跳出来,后车厢的车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现在两车距离近了,从就近的车窗玻璃里面,看不到其它人影。
见鬼了!
三人急急忙忙都跳下车,跑到面包车那里查看。
从车窗里望进去,没人,真的没人。不止蔓蔓,温家人一伙全都不见了。
“你们想做什么?”本是进农家院子找食物的司机,听到响动奔出来,对着他们三个人问。
“人呢?”陆欢冲到他面前,急得叫,“这车里不是载了一群人吗?”
司机的耳朵,都快被他的声音震聋了,很是吃惊地看着他:“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大哥。”姚爷拦住急起来像只脱缰野马的陆欢,长眉肃穆,语声急促,“我们有一位朋友是搭上你的车了。现在我们是来追她的。”
听是这么个由来,司机眉头一皱一扬,道:“我不知道你们的朋友是哪个。我只知道我开车二三十年,第一次碰到这般野蛮粗鲁的客人,还是一群娘们。对不起,她们在半路下车了。不是我想赶她们,是她们不满意。”
这一路开来,都是连绵的山路,不见村庄。
蔓蔓若是在半路下车,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何况,这种天气路况下,过路的车极少。
陆欢红了眼,嚷:“你怎么可以把人生地不熟的客人半路丢下车呢?”
“你以为我想啊。是她们自己说没有关系,说自己有办法非要下车。”司机有点怕事后出事追究起他自己,连连推卸责任。
“我姐那么聪明,才不会做这样的事!”陆欢跳起来,情绪几乎失控。
姚子宝只得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他。
姚子业吩咐弟弟看住陆欢,把司机大哥拉进院子里讲话。眼下,这个司机大哥真是得罪不得的,因为能提供线索的只有这大哥了。
“对不起,大哥,我这个小朋友他不懂事,说话不懂礼貌和分寸,请多谅解。”
听这位仪表堂堂年纪稍长的年青人说话客气,司机大哥,缓了神色,道:“说真的,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真不是我赶她们下车的。”
“这样,你能告诉我们,她们在哪个地方下车的吗?”姚子业问,“或是,由你带路带我们回去找人?多少报酬,你报个数。”
哪知司机摆摆手,他不傻,如果回去找人结果人出了事,难保这些人把责任推到他头上,刚才那个门外的年轻人不是已经想揍他了吗:“我告诉你们地方吧。这天要下雨,我这个面包车出了点状况,你看,我都不敢在雨里面走了,找地方歇着。”
“你说什么地方?”
“就你们刚来的路上,不是经过一座桥吗?就最近那座桥。离桥约三四百米的地方的公路上。”
姚爷听仔细了,同时,是把这中年男人的脸仔细地印在脑子里,狭长的眸一眯:“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如果我找不到人,还是会回来找你的。”
司机被他的口气说得心头一吓,心思:莫非刚才他载的那群客人里头,有千金大小姐?
银灰色小轿车火速掉头寻人,然这时候,天公终究不作美,是下雨了。
山里的雨,说下就下,如冰雹似的。
找到大树解手的温家人,见天变脸,纷纷从行李里面搜出雨伞,但砸下来的雨滴,如石块似的,别说雨伞挡不住,溅到脸上,都疼。
“蔓蔓姐呢?”一群温家人被狂风暴雨砸得没有主意时,终于记起这里面最聪明的人,仍要属蔓蔓了。
张秋燕道:“当时,我们要解手,她说她不用,是一直站在那边岩石底下。”
蔓蔓果然够聪明,神机妙算,知道天要变脸。
众人纷纷往蔓蔓躲雨的那地方跑,跑不了多久,只见一道闪电劈过,竟是把她们刚解手的那棵大树劈成了两半冒青烟。
温家人这回,终是知道害怕了。
蔓蔓的心头,同是被这雷鸣闪电震得振振,雨丝飘洒到她眼镜片上,雾蒙蒙一片。两只拉紧大衣的手,是静悄悄地抚摸到了小腹上。
老公,若是知道她和孩子现在这样子,会怎么想?
“蔓蔓姐!”
温家人冲过来时,为避免冲撞,蔓蔓提早往旁边藏了藏,让出位置。
温家人刚一路顶着风雨跑过来,若一朵朵被狂风摧残的花朵,浑身湿透,憔悴不堪,瑟缩成一团团小鸡,却依旧没有停下那一张张互相埋怨的嘴。
“现在可怎么办?下雨,怎么拦车?”
“别说拦车,有没有车经过都不知道了。”
“天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得在这里冻死。”
“都是谁出的馊主意?要在这糟糕透底的下车!”喊出这话的是温凤姊。
其她人瞪着她:什么叫咬人的狗先吠,做贼的人喊抓贼,现在她们总算见识到了。
“姨妈,这主意不是你说的吗?”其她人不敢说,汪芸芸可没有不敢。
“我说?是我说的吗?”温凤姊拽住自己女儿给自己作证,“舒雅,你说是妈说的这主意吗?是芸芸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