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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大字报和《人民日报》评论员的评论,写得何等好啊!请同志们重读这一篇大字报和这篇评论。可是在五十多天里,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导同志,却反其道而行之,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实行资产阶级专政,将无产阶级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打下去,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围剿革命派,压制不同意见,实行白色恐怖,自以为得意,长资产阶级的威风,灭无产阶级的志气,又何其毒也!联系到1962年的右倾和1964年形“左”而实右的错误倾向,岂不是可以发人深省的吗?”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楚宽元默默的看着手里的纸,上面只有这么一段短短的文字,可这段文字非同小可,这是最高领袖前天在中南海贴出的大字报,昨天便有人将内容贴到华清大学和燕京大学,今天即流传全市,楚宽元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流传全国。
与这段暗藏杀机的文字相比,文字的标题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炮打司令部》,出于最高领袖之手,贴在最高权力地区,刀光所指,令人不寒而栗。
全党震惊!全军震惊!全民震惊!
楚宽元的震惊却有限,这张大字报证明了一个多月前护城河岸边的谈话,这一个多月,楚宽元尽管不完全相信,可也没完全不相信,这一个多月,他的日子越来越难。
夏燕进了校劳改队,楚宽元不知道该怎么解救她,学校的运动完全掌握在红卫兵手里,无论区委区政府还是学校的直属上级,教育局,都无法插手。
除非能找上中央文革,可楚宽元那有那本事,更何况,他自己的日子也很难过,甄书记倒台了,新燕京市委在工作组上失手后,加紧了对甄书记余党的清理。
多年战争培养出的感觉,让楚宽元隐隐感到,自己身边已经风涌云聚,只是不知道,那最后一刀什么时候扛下来。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楚宽元觉着自己越发糊涂了,他已经完全看不懂形势,经历了艰难的三年困难时期,国家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却又来了这样一场大运动。
这是为什么?
最高领袖从南方回来后,整个运动的局面大变,工作组败退,红卫兵运动高涨,宣传部、文化部、教育部近乎瘫痪,自从地院开始冲击地质部后,各院属大中专院校纷纷以揪斗工作组的名义冲击各部。
早在河边谈话之后,楚宽元便悄悄开始对家里进行清扫,家里所有犯忌的东西全部清理了,但有些东西却清理不了。在七月初,区委丁书记已经找他谈话了,让他积极主动揭发批判甄书记,楚宽元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说要好好考虑下。
这一考虑便考虑大半个月,丁书记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坏了,七月底,再次找他谈话,这次明确告诉他,是代表组织和他谈话。
丁书记明确告诉他,组织正在对他进行审查,希望他能主动交代问题,这一次楚宽元没有回避,他详细向丁书记交代了和甄书记的关系,他和甄书记只有工作上的关系,甄书记从未让他办过个人事情,更不要说秘密事情。
“林彪同志说,要防止发生政变,毛主席说,燕京市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甄庞要做什么?他和罗瑞卿杨尚昆的关系就那么清楚?楚宽元同志,我听说,你的老部队就在张家口。”
楚宽元记得当时他的背脊都在冒寒气,巨大的恐惧让他火冒三丈,他当时便拍了丁书记的桌子,自己离开军队后,便从未再回去过,部队驻扎在那,军官是谁,他完全不清楚。
丁书记却很冷静,意味深长的告诉他,回去好好考虑下,争取主动。
政变经,林b在五月的中央扩大会议上提出来的,经过宣传,被无限放大,似乎已经建立了快二十年的人民政权,正被无数阴谋分子包围。
在七月底,中央文革顾问康生,在燕京大学的群众集会上公开宣称,二月底,甄庞阴谋策划政变,擅自调动一个团到燕京,计划华清、燕大、人大,每个学校驻军一个营,甄庞还亲自到燕大看过房子。
康生的话震惊了全市,也震惊了中央。中央文革开始彻查,红卫兵们的大字报满天飞,打倒甄庞,油炸甄庞,贴满整个燕京。
中央追查,最先遭殃的便是淀海区武装部部长邢成功,这个1941年的老八路,被隔离审查了,楚宽元也因此被牵连,虽说还没被隔离,可也被秘密审查了,同时被秘密审查的恐怕还有其他区委领导。
可这个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呢?楚宽元心里是清楚的,二月时,********决定加强地方武装训练,燕京军区从外地调来一个团划归卫戍区指挥,这个团的任务是协助燕京地方民兵组织训练,一旦战争爆发,将以这个团为基础,扩编地方武装。
可这个决定有些仓促,这个团进京后,一时没有住房,于是便向地方求助,找到了淀海区区委,区委指定武装部协助解决,这还是楚宽元作出的决定,武装部听说各大学都有一批学生准备下去参加四清,于是便找到燕大人大,准备借他们的房子。
可最后,卫戍区在其他地方找到营房,这事就不了了之,这本是非常正常的工作关系,没成想居然被抬高到政变的高度。
那次谈话之后,楚宽元便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不管是不是主动交代,还是上级审查,最后都要给个罪名,他对家里作了些安排。
夏燕,他已经顾不上了,只好将她的情况告诉了夏父,并且暗示他,自己恐怕也快了,夏父当时的神情很严肃,听后没作任何表示。
政变!楚宽元想着都有些好笑,就凭这一个团,在燕京搞政变?卫戍区,中央警卫团,你真当他们是稻草人。
“甄书记不过是前哨战,真正的主角还在后面。”
楚明秋的话又在脑海里出现,可楚宽元觉着,这张大字报也不过开始,这场运动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他也很迷惑。
门上传来敲门声,楚宽元随口叫进来,秘书推门进来,告诉他区委会要开始了,丁书记要求所有人在十点到会议室集中。
秘书说完之后没等他开口便转身出去了,在以往,他是决不会这样作的。看来自己是真的时日不多了,楚宽元在心里自嘲。秘书都是消息灵通人士,他们总能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痕迹。
楚宽元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他隐隐有种预感,今天的区委会将揭开所有底牌。
这几个月下来,楚宽元也知道了新来的丁书记,这家伙比张智安更难对付,张智安还有弱点,可这家伙到淀海后,不声不响的便稳定了淀海区,并很快争取到区委大部分干部的支持,甚至包括于区长。
中央委员们正在燕京聚集,参加最高领袖亲自主持的十一中全会,楚宽元觉着这个会议可能会对刘邓进行组织处理,至少会解除他们的职务,如此,这场运动的目的便达到了,该鸣金收兵了。
但这对他的处境有没有改善呢?楚宽元觉着不会,最多也就有限,自己很可能会被下放劳动。楚明秋提醒过他,让他清理下自己的历史。楚宽元照此作了,他仔细回忆了自己这几十年的革命经历,没有任何疑点,从燕京逃出去后,便到西安,随后便和同学一块去了延安,从抗大毕业后,便到晋察冀,此后一直在部队作战,没有被捕被俘的记录。
至于,那莫名其妙的政变,他认为那不过是恐吓。
今天召开的是区委区政府联席会议,楚宽元走进会议室,非常惊讶的发现,张智安居然在会议室内坐着,正和丁书记谈笑风生,看到他进来,俩人都停下来,分别与他打招呼。
“张书记什么时候回来的?事先也不通知,我们好去接您。”楚宽元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满。
“智安书记的事待会宣布,宽元同志,坐吧,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丁书记和颜悦色的说。
楚宽元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过了会,于区长进来了,他看见张智安同样楞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张智安坐了于区长的位置,于区长只好坐边上的位置。
于区长用眼色询问楚宽元,究竟发生了什么?楚宽元微微摆动下脑袋表示自己不知道,俩人安静的等着会议开始。几个副书记副区长陆续到来,看到张智安无不是先惊讶一下,随即表示问候,而后便疑惑的看着先来的,先来的则回以同样疑惑的神情。
丁书记的时间观念很强,看看时间到了,便宣布开会,而后便直接说:“为了顺利清除以甄庞为首的旧燕京修正主义党委对燕京各级政府的影响,清除他们的余毒,燕京市委决定,各区进行交叉互查,张智安同志便是市委派到我们淀海的互查小组组长,大家欢迎。”
丁书记说完后便鼓起掌来,这个决定,不但楚宽元,参加会议的其他干部全都惊呆了,丁书记的掌声才惊动了他们,会议室内才响起嘻嘻落落的掌声。
“智安同志,你说两句吧。”丁书记微笑着邀请张智安。
“呵呵,”张智安先笑了笑:“在座的都是老同志,都认识,这次市委向各区派出工作组,目的是尽快清除修正主义的影响,将各级党委和政府的力量集中起来,参加文化大革命。
同志们,文化大革命已经进入一个新阶段,前阶段,市委派出的工作组便犯了严重的方向错误!镇压群众运动!走到了运动的方面!”
说到这里,张智安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同志们,这是个严重的教训,我们每个人都要从中吸取教训,可我们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这里面除了中央的缘故,有没有其他因素?甄庞三家村的余毒肃清没有?这些我们都要总结,都要好好自查,要尽快排除干扰,将主要工作集中到开展文化大革命。
伟大领袖毛主席告诉我们,中央出了修正主义怎么?红色江山会不会变色?过去十七年的工作都要检查,..”
楚宽元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心里却感到好笑,过去十七年的工作都要检查?查谁?过去十七年,有十四五年,张智安是淀海的一把手,淀海区的工作都在他领导下进行,这清查来清查去,不是清查他张智安自己吗,市委就算要派互查组,也不该将张智安派来,市委究竟是怎么想的,究竟是想清查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张智安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会议室内气氛愈加沉闷,张智安心里非常满意,就像几年前那样,依旧掌控着整个淀海区。
张智安说完之后,会议室内一遍沉默,谁都不开口,丁书记呵呵干笑两声:“同志们,张智安同志是我们淀海区的老领导,对淀海区的情况了如指掌,有了他的帮助,咱们淀海区定能很快排除干扰。”
丁书记说着扫了会议室一眼,参加会议的人依旧在沉默,他看了眼于区长和楚宽元:“老于,老楚,你们说是不是?”
“那是,张书记是咱们淀海区的老书记,过去十多年,淀海区在他的领导下,发展迅速,多次得到市委领导的表扬,这次有他的指导,我们区一定能顺利排除甄庞三家村的影响。”于区长笑呵呵的,话里却满是骨头。
张智安一张脸顿时拉黑,楚宽元差点笑出声来,会议室内有人却已经憋不住了,有了低低的笑声。丁书记依旧那么平静,再度呵呵干笑两声。
“下面进行第二项。”丁书记说:“经过前段时间的审查,关于政变的事,与我区没有什么关系,部队调动是部队的事,武装部邢部长已经解除审查,事实证明,他是经受住考验的好同志。”
这次掌声热烈多了,楚宽元有些糊涂了,前段时间风声鹤唳,追查阴谋政变集团,现在又说没拉,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丁书记讲话时,张智安嘴角始终带笑,那丝笑容在很多人眼中是那样神秘和可怕,丁书记语气一转:“可是,同志们,我们依旧要警惕,伟大领袖毛主席说,地方政权有三分之一不在无产阶级掌握中,具体到我们淀海,我们丢掉了多少政权?这个问题我们每个人都要好好想想。所以,今天,我们要讨论下,如何推进我们区的文化大革命。”
丁书记说到这里便停顿下,看着参加会议的区委常委们,那目光特地瞟了下楚宽元,楚宽元依旧默不作声,会议室内没有人开口说话。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区委揪出了一个小三家村,红卫兵起来后,区教育局和区文化局宣传部受到冲击,其他部门还比较安静,没有****。
“宽元同志,你说说。”
丁书记见没人开口便点了楚宽元的名,楚宽元苦笑下:“毛主席开展文化大革命,我是坚决支持的,可究竟该怎么开展文化大革命,我还弄不懂,现在各学校踢开党委闹革命,我不明白,没有了党委,谁来领导运动?”
“是啊,咱们是老革命遇上新问题,”于区长接口道:“丁书记,咱们必须拿出办法来,现在还是学生起来了,红卫厂,机械厂,都有人贴出大字报,要踢开党委闹革命,生产已经受到影响。老纪,你们公安口呢?”
“对呀,老纪,我听说,几个学校打死了人,你们公安不管?”楚宽元问道。
公安局纪政委苦笑下:“上级有指示群众打死人,我们不赞成,可群众的过激行为要疏导,不能镇压,群众的积极性要保护,我们怎么管?”
于区长苦涩的摇摇头:“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在座的都听说了,各校都有打死人,逼死人的事发生,开始还不信,后来传闻越来越多,楚诚志被开除出红卫兵后,依旧每天跑学校,回来便告诉楚宽元一些学校的事,他们八一学校军干子弟多,红卫兵更加厉害,学校已经有两个老师被打死了。
开了头,下面的议论便来了,大家纷纷议论起现在的一些事,直说看不懂。
“以往,无论是三反五反,反胡风,反右,反右倾,大跃进,四清,都是在党的领导下进行,现在这些学生,却要踢开党委闹革命,不要党的领导了?”
“我那儿子,天天在学校闹,我说了他两句,嘿,小兔崽子梗着脖子跟我顶嘴,说什么斗资批修,说党委出了修正主义,老子革命几十年,最后落个修正主义,操。”
“老纪,你们公安不能不管,这要再不管,可就天下大乱了!”
“管?我怎么管!”纪政委的火气似乎更大:“别说管了,前几天还警校的学生跑来在分局贴大字报,我去劝住,居然指着我鼻子说老子走资本主义道路,电话打市局,市局依旧指示,这是群众运动,要正确理解,前几天,下栅栏派出所报告,说红卫兵到派出所来要地富反坏右的住址名单,问分局给还是不给?我说你猪脑子!这能给吗!”
纪政委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同样牢骚满腹,楚宽元心里一惊,连忙说道:“这可不行,老纪,这个,你们一定得顶住,红卫兵在学校运动就行了,可千万不能放到社会,不然,非乱不可。”校都有打死人,逼死人的事发生,开始还不信,后来传闻越来越多,楚诚志被开除出红卫兵后,依旧每天跑学校,回来便告诉楚宽元一些学校的事,他们八一学校军干子弟多,红卫兵更加厉害,学校已经有两个老师被打死了。
开了头,下面的议论便来了,大家纷纷议论起现在的一些事,直说看不懂。
“以往,无论是三反五反,反胡风,反右,反右倾,大跃进,四清,都是在党的领导下进行,现在这些学生,却要踢开党委闹革命,不要党的领导了?”
“我那儿子,天天在学校闹,我说了他两句,嘿,小兔崽子梗着脖子跟我顶嘴,说什么斗资批修,说党委出了修正主义,老子革命几十年,最后落个修正主义,操。”
“老纪,你们公安不能不管,这要再不管,可就天下大乱了!”
“管?我怎么管!”纪政委的火气似乎更大:“别说管了,前几天还警校的学生跑来在分局贴大字报,我去劝住,居然指着我鼻子说老子走资本主义道路,电话打市局,市局依旧指示,这是群众运动,要正确理解,前几天,下栅栏派出所报告,说红卫兵到派出所来要地富反坏右的住址名单,问分局给还是不给?我说你猪脑子!这能给吗!”
纪政委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同样牢骚满腹,楚宽元心里一惊,连忙说道:“这可不行,老纪,这个,你们一定得顶住,红卫兵在学校运动就行了,可千万不能放到社会,不然,非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