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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听得碧鸾所言,面色冰冷,心里也是一凉到底,在天一门时他一直独居天星峰,门中认识的没几个,也不曾想过门中旁人怎么看自己。
若问天底下双灵根哪里最多?就青峰所知,自然是天一门。双灵根羽士是青峰的猎物,虽然他机缘不小,捞到了一些骸骨,但保存完好的双灵根遗骨比双灵根羽士还少见,青峰终究还是要对活人下手的。所以他是不可能回天一门的,谁会留一个会威胁到自己徒弟的人,青峰回去,第一个要杀自己的便是阳字辈长老们。[bsp; 青峰不由得有些沮丧,他有好多话想问师傅,好多不明白的事希望师傅能指点,他还想把逍遥游拿去给师傅参详。但是门中即便原谅他,同门对他却不会放心,人群中留一个吃人的人,谁都会把他当妖魔看。
想到这里,青峰不由又想到:“莫非当年师傅和昊天儿是故意把我放出来的?想来我要修道却是以老祖的法门最为便捷,留在门中反是祸患,莫说日后在太虚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留在门中,眼下说不定被人杀了都不知道。”不过青峰很快又推翻了这想法,若是师傅出手,炼一件比幻神蝉衣更厉害的宝贝遮掩骨根,谁看得穿自己根脚,只消自家不说,在门中修行也无碍,想来这大约只是师傅和昊天儿算计的一份,并不是全部。
碧鸾见他面色变化一番,想自家大约是说动了青峰,暗叹这凡人入道的小师弟真是难管教,又道:“我亦不是你师父,话只能讲这么多,此事你当自己思量,小师弟,我再劝你一句,不可入魔道,否则便是青阳长老也护不住你。好了,你快对我下禁法吧,我好出手帮你消除印记。”
前面的话青峰根本没听进去,但听碧鸾要自家给她下禁法,他不由一怔,旋即便淡笑了起来,一张手便开了牢笼道:“你我乃是师姐弟,何须如此,之前不过是说说罢了。”
对于青峰的爽快,碧鸾自是十分意外,不过想来自家费了这许多功夫,有此回报也不稀奇,其实她本来并不打算要求青峰放自己出来,只是让他放下戒备,任由自己施法罢了,但临到头了,忽想试试自家师弟的心防,便要青峰放自家,不过她估算青峰心防比较重,故自请禁法。
碧鸾试青峰,青峰何尝也不是试碧鸾,他自付须弥环里腾挪躲得过任何人,故暂时放她看看碧鸾会不会暴起拿人,若是碧鸾动手,他也不会客气。
而这个结果,自是两人极为满意的,碧鸾一挥手,一道青霞飞出在青峰身上一绕,便破去了所有的印记,她皱眉道:“你身上不知被多少人下了印记,方才我在里头不敢多探,但出来后便发现不止一人给你下了印记,我也不认识你的对头印记,只好一气全灭了,日后你可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多谢师姐。”青峰长舒一口气,脱掉了这个枷锁,他心里轻松多了,他倒是很意外有这么多印记,不过想来也是因祸得福,若非碧鸾先发现别人的印记,之后不查之下又去了所有人的烙印,才免去碧鸾猜忌赤岭与自家之事,倒是省了他一番口舌。
“谢什么也不及你让我回宗门啊。”碧鸾笑着上前轻戳了他脑袋一下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应该回禀师门呢?”
“这……”青峰倒没想过这事,思量后道:“可不可以说我死了?”
“别发这春秋大梦,门里有浑天大人坐镇,你死没死这事还算不出来么?”碧鸾否定道:“我看啊,别的事老实说便是了,谁在乎你那个小宗门啊,倒是须弥环你得给我个交代。”
“你便说找不出来呗,就说这东西灵物自晦,被我弄丢了,怎么样都行啊。”青峰有些头疼起来。
“那你就不怕宗门再派人来寻你?”碧鸾问道。
“到那时,我装了太虚山走人便是。”青峰摇头道:“日后海阔天空任鸟飞。”
“噗……呵呵呵。”碧鸾忽然笑了起来,又轻戳了青峰一下道:“好了好了,哪需要这般麻烦,我不回宗门岂不两全其美?”
“啊!”青峰怎么可能希望碧鸾留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麻烦,忙拒绝道:“不可不可,我这小宗门底子薄,已经耽误师姐修行这么久,若留在太虚山,日后修行岂不是……”
碧鸾拍了一下青峰的脑袋道:“傻子,谁要留下来陪你,我是说我要出去游历几年,至于那些消息,我可以飞剑传书传回去,你不是还要找那个女孩子么?事由我起,我自然应当负责替你解决。”
“飞……飞剑传书也太随意了吧,若被人劫走怎么办?”青峰倒是有些担心,飞剑传书碰上法力高强之人,便会被强些劫走,这东西几百里地倒是无所谓,但若离得远了,中间变数便多了。
“我只消打上天一门标记,扔到九天之外,从最高处飞回天一门,地上这些人谁敢上天庭拦我的飞剑。”碧鸾笑道:“此事你莫担心了,倒是你,我怕我不在你身边,你又坠入魔道,之前你为脱走那地方学了魔功,日后不可再习,否则便是我害了你。”
“师姐,正魔究竟何以别?”青峰忽然问道:“我知魔功需以生魂入祭,但若杀妖魔亦可为之祭,天地不仁,万物刍狗,魔道之法亦是顺应天道之理,我杀妖魔炼此功,有功?有过?如何评之。”
碧鸾正色道:“正所谓天地不仁万物刍狗,妖魔与人一般,那若是不害生灵的妖魔被你杀了,与杀人又有何异?”
“那若杀罪业深重的妖魔呢?”青峰又问道:“世人道妖魔可怖,天下妖魔恶者为多,杀之便是替天行道,以祭魔功,有何不可?”
“你想学大能杀伐消业岂是这般简单的事,若非能知过去未来,精通人生种种因果,如何能够消业,你以为那些大能苦苦追求的东西这般容易么?”碧鸾反驳道:“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若犯下大业力,恐怕天庭地府都来寻你,那时候便是我也护不住你。”
青峰在这事上本就是照本宣科,将一些经文中的话拿来用,一谈到业力之事,气便短了几分,他见碧鸾动气,又听得她抬出天庭地府,心里都有几分认同了,但想了想又道:“师姐所说确有道理,不过师弟我想既然老祖以这条路子成就大道,必是条走得通的路,虽有几分艰险,但既然已被证可行,那魔门功法想必也有他的道理。”
这招抬出老祖压人的办法虽有些无赖,但却也说得碧鸾没了脾气,她长叹一句道:“我说不过你,此事我会在飞剑传书中告之青阳长老,我管教不得你,便寻那能管教你的人,不过你日后行事能以正道法门办便不要动那些歪脑筋,魔功可是好玩的。”
“呵呵。”青峰苦笑一声,心中却是体味出碧鸾是真个关心自己。
碧鸾见他住了嘴,便催促道:“好了,你还有什么是要我帮你办的快说吧,若无事便开了这天地让我离去吧,我这一去,再会也不知何时,那女子走出这许多时日,我去寻也不知要多少时候,须得快点走。”
“旁的事也不需劳烦师姐了,我这就送师姐走。”青峰一挥手,便开了出口,与碧鸾一同出了去。
碧鸾出得这方牢笼,不由得伸展了一下四肢,猛吸了几口气,叹道:“还是外头好啊。”
“呵呵,师弟我当初不是也没什么办法么。”青峰有些尴尬,一转手,又把碧鸾的混元一气袋拿了出来。
“哼。”碧鸾取过这呆子,神念一扫,便头瞪了他一眼道:“凭白取了我这许多东西去,还不还我?”
青峰不由得落下冷汗,碧鸾不少东西不是他吞没了,就是送给那丫头了,他想了想,便将香料库的香料都拿了出来,除了几种自家要用的外都一股脑儿塞给了碧鸾道:“师姐许多东西师弟我都拿去暂时用了,都放在太虚观,只能拿这些先质押着,日后师姐去太虚观师弟我再还给你吧。”
碧鸾神念一动,面色便好看了不少,嘟囔道:“这么点儿,算五年利息还差不多,剩下日后我还要来寻你,到时候可给我准备些好东西。”
“当然当然。”青峰尴尬赔笑道。
碧鸾取了簪子,迎风一晃,化作鸳鸯一对剑,她正想祭剑,却又停了下来道:“我寻回那女孩儿后,你可待人家好一些,日后也该明媒正娶取作道侣,她身世孤苦,我怕你欺负她,故以后我便算她娘家人,你可不能不把我这话当回事,否则便是他日你法力在我之上,我也会请人来对付你。”
“啊!”青峰大惊一声,便见碧鸾面色沉了下来,碧鸾扯过他衣领道:“你‘啊’什么?莫非觉得不想娶他?你也是个七……四尺堂堂男儿,怎可这般无情?玩弄完女人后就这般舍弃你还算是男人么?你若真个辜负那女孩儿,我便使法门把你那儿去了,叫你去做阴阳老魔的徒子徒孙去。”
青峰闻言急忙捂住下身道:“不敢不敢!我定取霜儿做妻子,携手长生路,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碧鸾赏了他一记笃栗道:“天打雷劈算什么,能避开天劫的人也有呢,说‘如违此誓,当入阴阳老魔门下一辈子做个阴阳妖人’。”
青峰捂着脑袋道:“是是是!我赵青峰若不取霜儿为妻,便挥刀自宫,去做阴阳老魔的徒子徒孙,一辈子做个阴阳妖人。”
碧鸾这才满意地放开青峰道:“我这便去了,你可好自为之,日后若有难处便回天一门来,宗门虽不容你,但也容不得外人在我天一门撒野,你……唉,你往日那些毛病都改了吧……算了,我说这么多你未必听得进去,我……走了。”
碧鸾似有几分依依不舍,但遁光一起后,转眼便消失无踪,青峰则终于大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终于送走了这麻烦,心头都松了不少。
青峰正要飞遁,,忽然一拍脑袋道:“啊耶!我怎么忘了天火老祖交给我的女子,这得让碧鸾带走啊!”不过这时碧鸾早已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