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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不舍,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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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落在最后的刘颖,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凤离天的心思旁人不明,她一直心系他,如何能不知?

    这是恼了。

    恼云挽歌故意曲解那句话,拒绝他的亲近。

    可又不舍得罚她,就拿旁人出气!

    她好恨!

    为何这世上会有云挽歌这个人!凤离天为何眼里只有她?

    她刘颖哪里不如云挽歌了?

    哪里不如?!

    ……

    云挽歌慢慢在课桌边坐下,看着手上的书,也不说话。

    凤离天也无声,换了个慵懒中又无限矜贵优雅的姿态靠在椅子里,随手抄了一本书,慢慢地翻开。

    只是那一双紫眸里的余光,全都落在那坐在课桌后的小女孩,垂眼静默的小脸上。

    忽而眼角微挑——

    那个丑兮兮的胎记,是不是淡了些?

    不料,一直低眸的云挽歌,忽然抬起眼来。

    四目一对。

    凤离天捏着书的手一紧,随后勾起唇,肆无忌惮地朝云挽歌笑了起来,“青挽子,如何还不做解?”

    语气清幽,妖妖涟涟,勾人,又惑人,带着点恣睢无忌的放肆。

    云挽歌又垂下眼,神情平静地道,“太傅,您的书拿反了。”

    凤离天那张扬的笑容一顿。

    屋顶的青刹‘噗’一声,捂着胸口直捶拳,笑得差点掉下来。

    这还没幸灾乐祸玩呢。

    就见旁边的红魅突然往侧面撤开数步。

    没等他反应过来。

    一阵紫金罡风如梭,陡然从底下蹿了上来。

    青刹“啊!”一声惨叫,划向天际,化作一颗星辰。

    红魅面无表情地盘腿坐下,顺道填补那个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恼羞成怒’的屋顶。

    底下。

    凤离天淡定收手,宽袖摆动,周边气流隐动,仿佛自带光华流晕。

    云挽歌收回眼角的余光,将书合上。

    “嗯?”凤离天若无其事地放下书,“如何不解?”

    云挽歌并不抬头,只是语气疏离淡漠地道,“无法解,青挽子愚钝,并不能理解其中之意。”

    愚钝?

    凤离天勾着唇,歪在椅子里看她,“是么?没想到小花儿竟如此蠢笨?莫不是故意不解的?”

    他语含讥讽,却音调冽凉,跟一泉山水落珠深潭般,带着悠悠的颤动回音。

    云挽歌放在桌下的手无声地蜷,却依旧冷漠而清寒,“太傅误会了,挽歌确实是个蠢笨之人,解不得太多的事,也看不清太多的人。”

    很短暂地停了下,又低低地开口,“自始至终,都是个痴子罢了。”

    话音落下。

    窗户那边,忽然落下一只鹅黄的小雀儿,扑棱着翅膀,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然后又‘啾啾’地叫了两声,飞走了。

    繁星轩内,寂静无声。

    周围课堂上,纷纷散课的门徒,三三两两结伴御灵飞离,有熙熙攘攘的说话言笑声,有破空而去武灵的嘶吼声。

    愈发浓艳而灿烈的余晖撒进了窗户里。

    映染得云挽歌周围,一片火烧云光,沉淀而苍凉,寂寞而宁缓。

    凤离天看着那一片融光里的小女孩儿。

    半面绝色半面罗刹,好像一朵盛开在奈何桥边上的仙魔花。

    一半儿的白,一半儿的血。

    幽绝阴阳,惑动三生。

    他忽地笑了。

    长衫一摆。

    下一瞬,人已落在云挽歌身边。

    云挽歌抬起的眼角,只扫到那人徐徐落下的长发,一缕,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长睫猛颤,蜷曲的手指骤然收紧。

    却僵直着,丝毫未动。

    旁边的人,已经俯下身来。

    那如玉修长的手指,朝她探来。

    云挽歌紧张得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双耳蜂鸣,鼻息里,全是这人凑过来时,那股幽冷又带着丝丝靡艳的香味。

    她张口,刚想说出尖锐而拒绝的话语。

    可音未出,却见那只漂亮而精致的手,优雅无双地捏住了放在桌上的笔。

    然后,手腕轻动,在她的面前书桌上,缓慢又力重千钧地写了一个字。

    意。

    一字落下,连身前的课桌铁梨木,都被压出道道裂纹。

    以那个字为中心,朝四周呈发散状。

    云挽歌垂眸。

    凤离天轻笑一声,手腕一甩,将笔随意扔了出去。

    然后用那莹白仿有光泽的指尖,点了点‘意’的底部,幽幽邃邃的声音响起,“如何不能解?你瞧瞧,这是个什么字?”

    意字的最底下,便是一个‘心’字。

    云挽歌心下一震。

    便听耳侧,他那略带蛊惑妖异的声调儿,轻轻凉凉地说道,“何为心,何为意?本就是一样的物事儿,只有你这个痴儿,才会作茧自缚,想不通钻不破。”

    云挽歌似乎隐约明白了凤离天的意思,可又似乎不太明白。

    然而无论如何,她现在都不想明白。

    这个人,是她的劫,是她的错,是她不该有的纠缠。

    她垂着眸,看那苍劲如游龙的字,终是露出个寒凉无比的浅笑,“画地为牢也好,作茧自束也罢。挽歌终究就是痴傻蠢儿,看不透,也不愿看透。多谢太傅指点,挽歌自回去,抄写一千遍,以做自罚。”

    凤离天没动。

    片刻后,忽而也笑了一声,低柔又阴凉,“也罢,终归不过一个甲子而已,你且尽力地去逃吧。”

    说完,身子一转,便如流云乘风,梭然而去。

    云挽歌呆呆地坐在桌边,良久,伸手摸了摸桌上的那个字。

    那周围的裂纹,像她此时的心,裂开了,不得万全了。

    不久后。

    负责洒扫课堂的门徒来到繁星轩,忽然看到其中一张靠窗的课桌,竟然从中间被人生生地挖空一块。

    惊得大呼小叫,连忙去叫管事。

    ……

    另一边。

    云挽歌出了繁星轩,便召唤出血牡丹,却也不急着回自然门,而是出了武堂,慢慢地在半空中飞着。

    血牡丹之奇,一路竟引来无数人围观。

    有好些个武堂内门徒试图上前与她搭话,却都被她那满脸的寒霜气势给震了回去。

    纵使这样,后头尾随的却也不少。

    云挽歌本不想理睬。

    可行至半路。

    迎面却飞来一只翠兰黄莺,颜色很是特别,让云挽歌多看了一眼。

    这便看见了,踩在那只黄莺鸟背上的女子。

    还是那身水蓝齐胸襦裙的刘颖。

    她的身旁,还跟着一男一女,皆是一身蓝衣,面色倨傲。

    三人将云挽歌的去路给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