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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乃坤和派吞看似百无聊赖,散漫的站在那里,实则两人的注意力始终还是放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以及那一男一女两名日本医生身上。虽然目前还是合作关系,但两人并没有忘记塞—乍仑旺一直以来的教导:日本人可以利用,但绝不能将他们当作盟友,更不能把后背留给这些人,否则到时候杀死你的就
不是敌人的子弹,而是日本人从背后捅来的刺刀。
或许对方也是这么想的吧?
乃坤扭了扭脖子,嘴角带着嘲讽,瞥向办公室门前笔直站立着的两名日本医生。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门阀响起,几乎同时,乃坤和派吞立刻收起懒散的姿态,阔步向前走去。
门内,近藤公平一副谦卑姿态,身子微微下躬,引领着塞—乍仑旺走出来。
乃坤和派吞来到塞—乍仑旺身边,恭敬开口:“塞爸!”
塞—乍仑旺面带微笑,冲两人点点头,然后转头望向近藤公平:“今天跟近藤先生聊的很尽兴,不过现在我还有一些别的事处离。派吞。”
派吞低眉顺眼:“是,塞爸。”
“你留下,跟近藤先生商谈假钞流通的详细事宜,记住,近藤先生是我们的朋友,他的话就是我说的。”塞—乍仑旺一副慎之又慎的模样吩咐派吞。
派吞面色郑重应了一声,向近藤公平合十一礼,作势就要下跪。
近藤公平故作惊讶,急忙伸手扶住派吞,向塞—乍仑旺呵呵笑道:“将军太客气了。”
塞—乍仑旺笑容不变,冲派吞轻轻点一点头,派吞这才没有继续坚持,借着被近藤公平托住手肘虚扶一下的动作,顺势而起,口里说道:“近藤先生,请多多指教。”“我们都是一帮粗人,近藤先生比我们强太多,记住,跟在他身边一定好好好学。”塞—乍仑旺意有所指的拍了拍派吞的肩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稍一接触,塞—乍仑旺立
刻错开眼神:“近藤先生,今天多有打扰,既然你我有合作的意向,那一切都按刚才在办公室里聊过的来,派吞这孩子从小跟在我身边,还请你费心教导。”
近藤公平笑容和煦:“将军放心,一切有我。”
塞—乍仑旺笑着点头:“那就先告辞了。”
近藤公平做出请的姿势,站在他身边两名日本医生中,那名女医生立刻走出,来到走廊尽头推开玻璃门,替塞—乍仑旺按下电梯。塞—乍仑旺不再多言,招呼一声身边的乃坤,父子二人迈步向前,向电梯走去,身后近藤公平三人相送,直到塞—乍仑旺和乃坤进入电梯,电梯铁门闭合下降后,近藤公
平这才微笑转身,将注意力放在一旁体格健硕的派吞身上。
此时的派吞,正盯着已经下落的电梯,脸上并没有之前的轻松之色,而是微微皱起眉头,连近藤公平正在近距离观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近藤公平身材矮小的原因,他与塞—乍仑旺站在一起时,身高差距就已经可以分辨的出来,现在和派吞对面而立,这种差距就愈发明显。
“派吞先生可是有什么心事?”见派吞一副失神的模样,近藤公平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开口发问。
派吞回过神来,冲近藤公平摇头笑笑:“没什么。近藤先生,塞爸让我和你确定合作的详细事宜,那现在我们?”近藤公平含笑开口:“不急,派吞先生还没用吃饭吧?我特意请人准备了泰国菜,原本想让将军和他的儿子一起用餐,不过他们先走一步,不如我们先一起吃过饭以后再谈
合作的事?”
派吞道一声谢,在近藤公平的引领下,和两名日本医生一同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四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派吞心中却再次想起乃坤刚才的那番话,忧虑之色又一次浮现在他脸上。
在派吞看来,现在宋天耀和香港、上海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乃坤这时候去招惹宋天耀的家人,绝对是极其不理智的做法。
但是归根结底,他只不过是塞—乍仑旺手下心腹之一,而乃坤却是塞—乍仑旺最疼爱的儿子,二者身份悬殊,就算乃坤有自己的做法派吞也无法阻拦。
算了,乃坤并不比自己蠢,何况他跟在塞爸身边,想必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自己现在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应付身边这个矮小的日本老头吧。
派吞想到这里,有些郁闷的吐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近藤公平突然驻足,在餐房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冲派吞露出善意的笑容:“派吞先生,到了。”吊颈岭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只修到一半不到便戛然而止,剩下的仍是颠簸的泥土山路,昨晚一场暴雨过后,地面泥泞淤淖,与香港其他已经工业化发展起来的繁荣地区想
必,这里似乎是被割裂开的无人区,连被称之为乡下的新界地区都差之甚远。
不过事实上,吊颈岭并非无人区,反而住着许多逃亡难民,去年港府又将一批摩星岭的穷人迁到此处,现在的吊颈岭上至少住着数万居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了从山下到山腰处的半截盘山公路,只是后来港府发现吊颈岭上的穷人出行并无轿车,修路计划便到此为止,将目光放在将军澳上,打算兴建将
军澳新市镇,抽调了大批工人,这才导致现在的吊颈岭的盘山公路只修到一半。
盛兆中现在就踩在这半截盘山公路上,向着吊颈岭上走去,脚下的水泥地面很快走完,距离山顶却还有大半距离,盛兆中又不得不趟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前行。就这样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盛兆中终于看到了吊颈岭最高处那几间搭建简陋的铁皮木屋。这里就是韩重山和他手下弟兄们平日里盘踞的地方,盛兆中和谭经纬两人第一次
抵达香港,率先来的就是这个地方。
不过在看到那几间熟悉的铁皮木屋时,盛兆中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轻松之色,反倒微微皱起眉头。
昨夜的一场暴雨,已经将原本简陋的铁皮木屋吹打的有些残破,几处屋顶更是被风雨掀飞,哪怕韩重山的手下们可以忍受这种恶劣环境,可他们的妻女呢?
残破的铁皮木屋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修缮,那就只有一个愿意,这里面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盛兆中一眼望去,几件铁皮木屋附近看不到一个人影。
盛兆中摩挲着下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如果这些国民党旧部因为韩重山的死而四散奔逃,那自己和谭经纬手里可以调动的人就大大减少了。
不过,如果他们因为一个韩重山的死就吓得逃跑,似乎拉拢与否都不太重要。
盛兆中想到这里,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迈步靠近几座铁皮木屋,准备再确认一次,回去以后也好给谭经纬一个交待。
“站住!别动!”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
随后,盛兆中察觉到一根冰冷的枪管正抵在自己的后脑勺上,紧接着身后又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被枪管抵住脑袋的盛兆中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反倒露出放松下来的神色,他慢慢举起双手,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兄弟,自己人,小心你手里的家伙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