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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氏低头目光闪烁,轻声道:“我就每年过生日能得一些。”心说:皇后娘娘,非常抱歉向你说谎了。
慕容英顺水推舟道:“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何冬每每想到曲氏那么多年来在浏阳县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独自养大两个儿子,让李炳安心的为定朝鞠躬尽粹,就会对曲氏心生感激,道:“先生常来不在府里,嫂嫂操心受累。”
曲氏从未觉得在县城及曲家村独自带大李老实时过得累,一直觉得是她份内之事,道:“臣妾的夫君在外做事辛苦危险,却是每年都把银钱捎回家,臣妾在家里安稳的做点家务未曾觉得累。”
当年众位大臣的夫人初到长安见到何冬时,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夫君不在家独自带大儿女极苦极累,甚至还让儿女们一个个哭泣说被村子里的人欺负,让何冬不得不多赐下珍宝。
曲氏头一个说不累。
这样的话何冬自是爱听,心里对曲氏又多了一分敬意,夸赞道:“嫂嫂真是个实在人。”
曲氏与李家人站在一旁,恭敬的请着帝后、公主走进府门,而后跟着入内,一起去了外院的迎客厅。
何冬、慕容英上座,何义芸坐在左侧,曲氏、李老实夫妻、孪生子坐在右侧,李去病、龙凤胎、何义扬坐在了何义芸旁边。
何冬目光扫过非要坐在龙凤胎中间仿佛是李家人的何义扬,板着脸问道:“我与你母后不来见你,你是不是就不回宫去?”
何义扬一本正经的道:“儿臣年初一是定会去宫里给您与皇后拜年请安。”
何义芸嗔怪道:“弟弟,今个过节,莫说惹父皇、母后生气的话。”
李云飞伸手刮小脸,大声道:“扬哥哥不乖,惹伯伯、伯娘生气了哦。”
贺继业捂着嘴巴偷笑,李云飞跟着丝毫不掩饰的咯咯笑。
曲氏忙跟两个小孙子使眼色,岂料两个小家伙笑得更厉害。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上回在皇宫,孪生子紧张的放不开,这回在自个家里,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就畅所欲言。
何义扬起身道:“皇姐,跟我带业郎、飞郎弟弟到外头玩去。”
两个小家伙立刻跳下座椅,跑到何义扬跟前。何义芸见慕容英点头,这才跟着何义扬出了大厅。
李晶晶跟李云霄使了个角色,也跟着去了院子。
大厅里的长辈接着说起话来。
何冬特意问道:“嫂嫂之前住在族里,族里人的可曾欺侮过你?”
曲氏摇头道:“没有。我娘家家族的人朴实憨厚,对我们很照顾。我的二儿子去病不姓曲,还被族里允许上了一年的族学。”
何冬点点头,问道:“嫂嫂有个嫡亲的哥哥,我听说多年前在县衙门里做事?”
曲氏缓缓道:“我哥哥叫曲福,开朝时曾是浏阳县衙门的刽子手。他的武功好,人很正直,对我也非常好。”
“令兄现在跟着先生在北地,先生给我的信里曾提到过他。”何冬停顿一下,笑着问道:“嫂嫂,令兄下次立功,你看我给他册封个什么官职好?”
曲氏惊喜交集,目光非常感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政事。陛下按我哥哥立的功册封官职便是。”
长安的曲府里如今住着丁氏母子、曲多一家。曲快手、邓氏及曲长久还在北地。
这些天丁氏母子已来过李府两回,还住过一晚。
李家人也曾去曲府瞧看过,那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面积跟秦跃、贺慧淑一家人住的差不多,里面的家具略差些,就是这样也用了近两万银钱。
买这个院子的笔银不是李家出的,而是丁氏掏的,是以房契写了她的名字。
丁家给丁氏的嫁妆总共三万两,丁氏已有两个儿子,是绝对不会把嫁妆用光的。
买院子的银钱不是出自嫁妆,是丁氏去了北地之后,把娘家的生意也弄过去了,娘家赚了许多银钱,给她分红的银钱。
曲氏心里期望曲快手官职高一些,这样俸禄也就高些,以后到了物价比潭州高出许多的长安,日子仍能过得跟在潭州一样滋润,不用靠着儿媳妇的补贴家用银钱。
慕容英笑靥如花,亲昵的瞧了贺氏一眼,道:“冬哥,谁不想着亲人升官发财,嫂嫂这是为你着想。下回嫂嫂唯一嫡亲的大哥立了功,你可得好好提拔。”
何冬朗笑几声,点点头道:“你说的是。”
何冬、慕容英跟李炳非常熟悉,如今李家除了李云青之外,其余的人都见到了。
贺氏察觉到慕容英看自己时目光里不是一般的亲昵,而且跟她说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很是疑惑。
贺慧淑曾经跟贺氏说过,当年慕容英对她颇为关照,不然没有娘家支持的她,不可能在长安站稳脚,更不会那么顺利的离开长安国公府去了潭州国公府。
何义扬扛着贺继业,牵着李云飞,带着何义芸走到后面的院子,特意指着院门内立着写有李家家规的石碑,道:“业郎,给这位客人姐姐念念,让她知道你识了多少字!”
“业哥哥,我会背家规,不用瞧着石碑啊。”贺继业特意扭过头去,奶声奶气的背了一遍家规。
何义芸笑道:“念得真好。”
何义扬挑眉问道:“你满定朝问问去,哪家有这么严的家规?”
何义芸道:“我在宫里便听说先生家里的家规非常严,今日见了果然如此。”话音一转,打趣道:“只是你在先生家里呆了几年,也没有完全遵守先生的家规吧。”
何义扬听到身后极熟悉的脚步声,高声道:“我是要让你知晓,李家男子四十无子方能有通房。你马上就要选驸马,不选这样人家的儿子选哪样的?”
何义芸羞的满脸通红,快步往前走去。
她自是记得李家嫡长孙李云青的模样,知道他在北地屡立战功,还知道他如今人未到长安,也是武官派贵女争抢着要嫁的对象。
贺继业好奇的问道:“通房是什么呢?”
何义扬肃容道:“通房不是好房,你们以后不能有通房!”
“你胡说些什么。你不要以为他们岁数小就不懂。”李晶晶伸手捏捏贺继业脸颊的婴儿肥,道:“通房是奴婢的一种,在妻身子不适时无法侍夫时,晚上代替妻子跟夫同床共枕。”
李云飞仰起脑袋道:“咱们家没有通房哦。”
“当然不能有。”李晶晶冷声道:“爹要是有了通房,就是背叛了娘。娘会带着我们离开爹,让爹跟通房过去。”
李云飞目光迷茫,想想才问道:“以后我长大了,要是有了通房,就是背叛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也会带着儿女离开我们。对吗?”
贺继业已经想明白了,点头道:“对啊。”
李云飞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声道:“我才不会要通房呢。”
“我也不会要通房。”贺继业小手拍拍何义扬的肩膀,好心的道:“扬哥哥,你千万别有通房,不然你妻子带着你的儿女不要你了。你会很凄惨的。”
李云霄咯咯笑了几声,摇头道:“小胖子是皇子,就算没有通房,也有一群的侧妃、贵妾。”
好奇宝宝贺继业接着问道:“我知道贵妾是什么,可不知道侧妃是什么呢?”
李云霄戳戳何义扬的肩膀,道:“你家族的男子能娶侧妃,你很熟悉,你就给我四弟解释一下。”
“我才不熟悉!”
李云霄高声道:“反正你早晚都得娶十个八个的侧妃。你就先给我四弟说说。”
李晶晶单手背负,瞧都不瞧何义扬一眼,跟着何义芸进了书房。
何义芸正在瞧着墙壁上挂着的《爱莲说》,扭头道:“小晶娘,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猜是什么?”
李晶晶笑答道:“公主考上了医师文书?”
何义芸自豪的道:“你真聪明。我前年参加朝廷举办的医师考试,去年参加了白云观举办的医师考试,都通过得到了文书。”
“恭喜公主!”李晶晶心说:你这样子才像是个少女。
何义芸眼睛闪放精光,问道:“你的药室在哪里,带我去瞧瞧?”
李晶晶摇头道:“大过节的去药室可不吉利。”
何义芸上前来抱着李晶晶的胳膊,娇声道:“小晶娘,我好不容易来你家一趟,你带我去吧。”
李晶晶笑道:“你就直说想要什么药吧。我要有的就给你。”
何义芸可不像几年前那样矜持,立刻道:“羊乳玉肌膏、珍珠冰肌膏。”
李晶晶道:“这两种药膏来自古药方,非常难制。我现在没有,要过些天才有,到时我让义扬给你送进宫去。”
何义芸本来有些失望,听到最后一句,立刻笑道:“小晶娘,你可是善解人意。我母后就盼着我弟弟能进宫去。”
李晶晶心说:让我二哥送,别去了直接成了你的驸马。别的人送我也不放心,只有何义扬最合适了。
何义芸继续问道:“你还有没有使容貌变得年青、美貌的药?”
李晶晶故意疑惑道:“你年青美貌,用这些药干什么呢?”
“我是给我母后要的。”何义芸目光渐渐黯淡,用极低的声音幽幽道:“马上要选秀,后宫又要进新人。我想让母后变得年青美貌。”
“原来是这样。”李晶晶非常想揉揉眼睛,眼前这个少女是前几天在皇宫里、荷园威严无比的嫡公主吗?
何义芸问道:“那你有没有?”
“有。药效没有刚才的两种好,不过也是相当不错。”李晶晶主动拉着何义芸的手,离开这里去了她的院子。
“我在这里等着。”何义芸刚才已知道李晶晶不让她进药室,那就顺着李晶晶的意思。
中午的饭宴因着何冬、慕容英仍在孝期,没有荤腥及美酒,北地的四个厨子厨艺自是没得说,整桌的素菜做的仍是非常可口。
用过饭后,曲氏将早就想好的话说出来,问道:“陛下,臣妾想问您一件事,我夫君之前说是开春就回到长安,如今已至端午节,他仍未归家,您可知他何时回来?”
何冬迎上曲氏期盼的目光,斟酌着语句,答道:“嫂嫂,你放心,先生年前总是能回来的。”
曲氏目光有些复杂,低头喃喃道:“原来他与青伢子到年前才能回来。算了,他们只要平安就好,晚几个月回家无妨。”
帝后带着嫡公主亲临李府共度端午节的事很快就传遍长安上层贵族。
众人认定帝后要与李炳联姻,只是非常好奇怎么个联姻法。
端午节过后,帝后出了孝期,皇宫禁忌全部解了,皇室的女子不约而同的换上了颜色鲜艳漂亮的美裙。
紧接着有十几位文官上书,请求何冬恢复停止了两届的选秀。
何冬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朕的大军还在北地作战,选秀的事待大军凯旋再议。”
黄昏,正二品的开国郡公尚郡公带着嫡长子尚胜山夫妻、嫡孙女尚岚来到李府拜访曲氏。
尚郡公年近六旬,原配几年前病逝,他随着性子娶了一个比儿子还小貌美如花出身不高的继室。
继室刚进门不到一个月就要动用元配的嫁妆,元配的几个儿女哪里肯干,闹得不可开交。
嫡长子尚胜山夫妻直接搬出去另开了府,其余的儿子也跟着搬出去。
他的继室倒是霸着了郡公府,可是肚皮不争气,到现在都没有子嗣,也不允许两个妾、四个通房侍奉他。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比当年元配在世时差远了,这个继室又舍不得休,也是自作自受。
李炳曾在多年前提携过他,才有他今日的荣华富贵。
吃水不忘挖井人。他特意带着嫡长子夫妻及贵重的礼物过府。
曲氏道:“我夫君在信里提到你,说是你要是到府里来,就让府里的刘大医师给您的嫡孙子尚亮瞧看断腿的伤能否医治好。”
尚家人哪里想到来了还有这样的好事,不管刘大医师能不能医治好尚亮的断腿,就是冲李家人的这份热心,也是要感谢。
尚郡公连忙鞠躬行礼谢过,道:“嫂子,多谢先生想着我家的事。我那嫡二孙亮郎去年四月在骊山打猎追梅花鹿时滚落山谷,腰以下骨头粉碎,毫无知觉,太医院及佛、道教的大医师瞧过都说无法医治。”
李老实道:“叔叔,府里的刘大医师擅长医治此病,在潭州时医好过几个类似的患者。叔叔就让他先去瞧瞧令孙。”
“好。那就劳烦了。”尚郡公、尚胜山夫妻、尚岚连声道谢。
曲氏理解尚家人心情,这就让刘大医师与李世云跟着他们去了尚府。
刘大医师、李世云诊断之后回来跟李晶晶禀报,三人商议拿出一个治疗方法,然后知会尚家。
尚胜山夫妻得知治疗的第一步要把尚亮的腰以下的骨头全部敲碎,便婉拒了。
尚岚用过李晶晶制的清凉香,药效非常好,心里莫明的信任李府,拦住了刘大医师与李世云,直接把他们带去见了尚亮。
尚岚急道:“哥哥,两位医师说按照治疗方法医治,不出百日你就能痊愈恢复如初。你已拥有举人功名,若是能把瘫痪医好,就能参加秋季的会试、殿试。”
尚亮苍白的脸上目光坚韧,身体的疼痛比起退亲受到的巨大伤害算什么,慎重点头道:“妹妹,你给爹娘说去,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尚岚去禀报了,尚胜山夫妻连忙过来。
尚亮躺在床上,恳求道:“爹、娘,哪怕有一线的希望,孩儿也要试试。孩儿不怕疼痛。”
他从知道断腿的那天起,心里非常痛苦,但是一直想着要治好,从未放弃,也从未自抱自弃过,就算是知道被秀郡主退亲,也未有过自尽的念头。
杜氏忍不住伸手抹泪,道:“我的儿这么好,老天怎忍心让你受此劫难?”
尚胜山轻叹一声,让尚岚把杜氏请出去了。他坐在旁边瞧着。
刘大医师让尚家奴仆给尚亮脱了下裤,道:“尚公子,敲骨并不痛,痛的是后期骨头愈合过程,一天至少痛一个时辰,连着痛一个月。”
李世云已配好麻醉粉水,给尚亮腰以下肌肤全部涂抹,又给他吃了一粒麻醉丸。
敲骨手术只用了两刻钟就顺利完成,跟刘大医师所说一样,整个过程尚亮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两位医师给尚亮腰以下肌肤涂抹了蚁虎再生骨膏,讲了注意事项,说好第一个治疗阶段每天过来,便离开了。
尚岚问道:“哥哥,你感觉如何?”
尚亮缓缓道:“目前为止是清凉。”
尚胜山拉着眼泪汪汪的杜氏出去后方激动道:“夫人,我瞧着亮郎的腿这次真的要治好了。”
杜氏只是哭着。
尚胜山给杜氏说了刚才敲骨的过程,后者泪眼露出期盼的目光,道:“老天保佑我的亮郎的瘫痪好了,让他的人生再也不要经受苦难。”
尚胜山突然间目射寒光,冷声道:“那边退了亲事,亮郎好了,咱们也不能跟那边恢复亲事去!”
杜氏咬牙气道:“亮郎就是娶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娘,也不能娶那边的郡主!”
秦国公府与尚家是联姻关系,两家走动的较勤。
很快,邓氏到了尚书府就从杜氏嘴里得知了李炳授意家里给尚亮治腿的事。
“我家妯俚从不夸大其辞,她曾给我说过,只要患者有一口气在,吃了晶县主的药就能好。晶县主手下的两个医师医术非常高明。你且放一百个心,你家亮郎的腿定能治好!”邓氏给杜氏吃了一颗定心丸。
杜氏如今最愿意听的就是这样的话,喜道:“我的亮郎终于要好了。”
邓氏问道:“两个医师可曾说过亮郎何时能下地行走?”
杜氏点头,如实答复。
邓氏露出笑容,真诚的道:“你这就让亮郎温习功课,好在秋季科考中了进士。”
杜氏轻声道:“不瞒你说,亮郎从今个开始就在读书,他躺着不方便,由陪读念来听,他口述做策论题。”
邓氏夸赞道:“亮郎真是个好孩子。”
她琢磨着下次要不要把女儿秦婉静带过来,只是静心一想,尚亮若是痊愈又中了进士,海王府肯定要重新跟尚家修好,恢复尚亮与何秀的亲事,这样让她的秦婉静置身何处。
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降小雨,整个皇宫笼罩在细细的雨丝之中,金壁辉煌的宫殿,庄严肃穆的宫墙,一切都朦胧如画。
何义扬骑马带着林海等四个随从,手持令牌进了皇宫,直接去了何义芸居住的宫殿。
“你向晶娘要的药。”何义扬把没有雕刻任何图案不太起眼的一尺正方形的红木木盒放在桌上,原本想嘱咐何义芸不要老找李晶晶要药,却是怕何义芸误会是李晶晶的意思,就没有说了。
何义芸拿开盒子,里面放着两个青白瓷坛子,坛子下面压着写有药名、药效的字,看过之后,面露喜色,抬头道:“母后这几天一直等着你。你又未见过义珏。我们去立政殿。”
何义扬是打算见见丁素然夫妻,再瞧瞧何义珏,这就爽快的答应了,跟着何义芸去了立政殿。
宫人禀报之后,兄妹俩进了偏殿,慕容英瞧到儿子,喜出往外,都顾不得看美容的药物,拉着他坐在一旁说话,见他心不在焉,也不生气,让大宫女去把丁素然夫妻及何义珏请过来。
何义珏梳着包子头,穿着紫衫,肌肤微黄,眼睛大而明亮,睫毛弯长,嘴唇红润,噔噔跑过来,张开双臂奶声奶气的叫道:“哥哥。”
丁素然笑道:“义珏今年五岁了。你瞧着他长得像谁?”
何义扬看着何义珏仿佛看到一个小版的自己,双手抱起来,惊诧道:“姥姥,义珏真的好像我。”接着担忧的问道:“他的脸色怎地不太好?他比业郎、飞郎大一岁,个子怎么没有他们高,是跟我儿时一样身子有病吗?”
慕容英目含泪光,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丁素然气道:“你娘被你爹的妃嫔气着了生病,早生了义珏近一个月,义珏自小身子有点弱,是以我跟你姥爷一直呆在宫里照顾义珏。”
何义扬脸色铁青,问道:“哪个妃嫔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皇后生气?”
丁素然没好气道:“还能有谁,就是三大妃子。她们仗着娘家是大家族,不把你娘放在眼里。”
何义扬瞪眼问道:“陛下没有惩罚她们?”
丁素然笑道:“每人罚了一年的俸禄,一年不得侍寝。”
一年俸禄对于三大妃子不算什么,只是一年不得侍寝,那就是等于失宠,这等于把她们打入冷宫一年,这样的惩罚对她们来说不算轻。
何义扬自是不知道三大妃子最怕什么,目射凶光,叫道:“这也叫罚,怎么没有杖惩?”
慕容英见儿子这么护着自己,心里非常欣慰,却是怕他鲁莽的惹出事来,忙道:“扬郎,你父皇已经惩罚过她们,她们现在都老实的很,你可千万别去找她们麻烦,惹你父皇生气。”
何义扬阴声道:“她们不过是个妾,就是个玩艺,我身为嫡子别说找她们麻烦,就是把她们打残打死又如何?”
何义珏满脸欢喜,拍手道:“哥哥好厉害啊。”
慕容英急道:“莫说这样的浑话。皇家的妃子都是正一品的品级,你无缘无故打残打死她们,就把你自个搭起去了。”
丁素然指着何义扬训道:“你这话要是被你父皇听见,定会猜忌你!”
何义扬连忙道:“姥姥,我只是在你们跟前说说,若是这样也能传到陛下耳里,那就证明这殿里的奴才有背主的。”
慕容英跟几人说道:“我这殿里的人嘴巴都严的很。”瞟了一眼何义珏,小人儿是她最大的秘密,几年了也没有传出去,足矣证明殿内的宫人非常忠诚于她。
何义芸左手握住了何义扬的肩膀,右手握住何义珏的小手,道:“母后有了你,又有了义珏,后位牢得不能再牢,她们再敢放肆就是找死!”
赤灵子耳朵背,听不清众人都说了什么,突然间冒出一句话,“义扬,你已经成年,你娘、你姐姐、义珏可都靠着你。你可得好好给她们争气!”
何义珏小脑袋枕在何义扬的肩上,道:“哥哥,让我靠着你好不好?”
何义扬到底跟何义珏有着血缘关系,听着小人儿撒娇的话语,多年对小人儿的怨气也淡了些,道:“好。”
何义珏稚嫩的声音又央求道:“哥哥,你常来宫里跟我玩好不好?”
何义扬柔声道:“我要在长安书院读书,三年后要参加科考,不能常来宫里。”
少时,得了慕容英派宫人送去口信的何冬急匆匆赶来,嗔怪道:“臭小子,总算知道主动进宫看望我跟你母后。”
何义扬行礼之后,抱着何义珏坐着不语。
丁素然发话让何义扬留下用晚饭,他这才点头。
众位妃嫔得知何义扬入宫与帝后共进晚膳,心里对慕容英又妒又敬畏。
民间母凭子贵,皇宫更是如此。
慕容英的长子何义扬已经成年,幼子何义珏也五岁了,而众位妃嫔都没有生下儿子,她们认为慕容英在何冬的心里的地位也很是不同。
自此慕容英的在宫里日子越发的好过,何义芸也跟着姐凭弟贵,生生压住了几位公主皇姐。
用过晚饭之后,何冬笑问道:“你何时住进东宫?”
何义扬目光坦诚,道:“东宫自是留给珏郎住。儿臣住在宫外就行了。”
丁素然夸赞道:“这孩子在先生家里呆了五年,仿佛脱胎换骨,身子好了,心地变得纯善,也不事事与人争了。”
何义扬瞧瞧坐在大腿上还不晓事的小人儿,道:“姥姥,我仍是喜欢与人争,只是珏郎是我弟弟,又是陛下、皇后最喜欢的幼子,我把东宫让给他是皆大欢喜的事。”
何冬内心非常欣慰,瞧着何义扬哪里都非常的顺眼,声音温和,道:“等先生回来后,让他跟你说入住东宫之事。”
何义扬道:“陛下,儿臣听闻您在朝堂上说,先生带着军队凯旋回来后,宫里就开始选秀?”
何冬哈哈大笑,上下打量着何义扬,打趣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相上哪府的小姐?”
慕容英一脸期盼。
何义芸问道:“可是跟你青梅竹马的小晶娘?”
何义扬立刻白了何义芸一眼,肃声道:“你别说这样的话,不许毁了小晶娘的名声。”
何义芸笑道:“瞧瞧,这么护着小晶娘。”
“皇姐,我可是认真的。”何义扬盯着何义芸直到她不笑为止,方扭过脸跟何冬道:“陛下,儿臣有事不明白,为何要花费巨银选秀,皇室自定亲事就不行吗?”
何冬缓缓道:“本朝朝规延用前朝的朝规已近二十几年,我曾与先生商议过要废除选秀,只是恐遭到文武百官反对。”
慕容英听得眼睛一亮。
何义扬自是不信,问道:“陛下是九五至尊,废除选秀这件事就做不得主?”
何冬反问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何义扬朗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又不是让他们死,只是废除选秀,这些大臣为何不同意?”
“朝堂上的事那是那么简单的?”何冬起身道:“你跟我去御书房,我今个就给你讲讲朝规。”
何义扬跟着何冬去了御书房,特意道:“陛下,儿臣每天最晚不得超过戌时三刻回府,不然就要受府里家规处置。”
何冬扭头见何义扬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先生的家规甚严,甚好!”
父子俩说了近两个时辰,何义扬实是怕晚归让李家人担忧,这就与何冬辞别,离开皇宫。
次日早晨,何义扬求着李晶晶进宫去瞧看何义珏身子弱的病,李晶晶禀了贺氏得到允许,这才跟他去了。
慕容英正在大殿接受妃嫔请安,大宫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点头同意让李晶晶给何义珏瞧病。
何义扬把身子比李家孪生子轻许多的何义珏抱了出来,跟小人儿柔声道:“这是晶娘姐姐,我请她给你瞧瞧身子。”
丁素然追了过来,站在何义扬瞧不见的角度跟李晶晶使着眼色。
李晶晶微微点头,低头给何义珏把着脉,心里非常震惊,若不是刚才收到丁素然暗示,差点惊呼出声。
何义扬恳求道:“晶娘,我的弟弟自幼身子就弱,你快开些药给他补补。”
李晶晶轻声道:“药是要开的,不过得由我师母开,我来制药就是了。”
少时慕容英、何义芸到了,见何义扬正坐着听何义珏背诵着《诗经》,李晶晶则是小声的跟丁素然说着话。
慕容英面带喜色,笑道:“晶娘来得正好,我昨个得了几件玩艺,给了芸娘两件,余下的都给你。”
宫人将华丽漂亮的布匹及珍贵稀有闪烁耀眼光芒的珍宝铺了两张桌子。
何义扬拿出了特意带进宫里的弹弓,放在何义珏眼前摇晃,笑道:“弟弟,瞧弹弓,喜欢吗?”
“喜欢。”何义珏瞧了一眼弹弓,只是应了一声,就望向布匹与珠宝目光欢喜。
何义扬将何义珏小身子扳正了,不让他去瞧,肃容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拉弓射箭,小时候岂能喜欢小娘才喜欢的布与首饰?”
何义珏低下头,委屈的要哭。
“我没有说什么,你就哭了,怎么这样娇气?”何义扬轻叹一声,从昨个起就发现何义珏特别娇气,就算是有病也不能这么娇,以后长大了怎么当皇帝。
何义珏小声道:“哥哥,我没有娇气。”
何义扬把小人儿抱起来,蹙眉道:“皇后,你怎么养得我弟弟,弄得他似小娘。”
何义芸疑惑道:“我怎未觉得珏郎娇气?”
何义扬瞪眼道:“五岁了吃饭还要宫人追在屁股后面喂,无论吃什么只吃一丁点,还那么挑食,这还算不娇气?”
何义芸道:“宫里的小孩子都这样长大的,我也是。”
“好像你以前就不娇气似的,你刚来我家时,早饭小于八样都不吃,顿顿饭都骂厨子又蠢又笨,有时一生气就把碗碟都砸了,还有脸说义珏呢?”李晶晶朝何义珏张开手臂,笑道:“小义珏,不要理你哥哥。”
何义珏眼泪汪汪跑到李晶晶怀里,由她抱起来去瞧看布匹与珍宝。
慕容英、何义去、丁素然都笑出声来。
何义扬被揭了短,闹得个大红脸,却是仍坚持道:“皇后,珏郎过了七岁就不能再这么惯着了。”
慕容英微笑着点头。
何义扬这才停止对何义珏喋喋不休的教导。
李晶晶得了赏赐,这就由何义扬带着出了宫。她来之前特意说好,不在宫里用午饭,何义扬自是听她安排。
何冬下了早朝得知何义扬特意请了李晶晶入宫给何义珏瞧看病,跟慕容英一样非常高兴。
李晶晶回到李府,只说了见到何义珏得了慕容英的赏赐,别的只字不提,贺氏未多想,这件事就此揭过。
且说武官派众位小姐邀好去骊山打猎野炊,因天降大雨及一同去的兄弟所在的长安书院不休课,一直拖到了五月下旬的头一天。
这日大清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天气微热。
武官派家的众位小姐都着裤装骑着马带着自家兄弟来到了长安东正门集合。
邓芸带着八个兄弟及三个侄子,属她带的人最多,加上奴仆奴婢,浩浩荡荡的成了一个小队。
她的八个兄弟有四个容貌随了邓镜长得尖嘴猴腮,四个随了凤氏生得浓眉大眼,站在一起根本不像亲兄弟,很有喜感。
上次在荷园接她的是四个长得英俊的哥哥。
田素素带着两个弟弟四个侄子,都是嫡亲的,庶兄弟侄儿一个不带。
其余的小姐最少的都带着四个兄弟、侄儿、外甥,李晶晶竟是带得人最少。
李云晶晶带的是李云霄、何义扬,还多了一个李去病。她昨个听邓芸说也能带未成亲的长辈,这就把呆在府里的李去病叫上了,不然带得人只有两个。
李云霄在何义扬耳边小声道:“邓芸嘴巴不大。”
何义扬低声道:“你等她说话再看。”
邓芸站在雪白的千里马座骑旁边,眺望城门,急道:“静娘以前都来得很早,今个怎地还未到?”
她感觉到被人盯着了,环视四周,只有不远处何义扬俊脸挂着邪笑与胖呼呼憨笑的李云霄往她这边瞧,何义扬还在说着什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好话。
田素素蹙眉道:“她又不来了吗?”
“她肯定会来。”李晶晶走过来道:“我与她前天见过的,她说肯定要来,还要带她二弟过来。”
邓芸瞪了何义扬一眼,果断的道:“素娘,今个人多,我带着大家先行一步,你在此等着静娘。咱们在骊山西山脚下见。”
田素素点头。
田素素的爷爷田国公田进与秦国公秦雄晃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只是因为秦雄晃偷偷帮了田进抚养私生子十几年,惹得她奶奶洪氏大闹秦国公府,把秦雄晃与米氏给打了,秦家成了长安的大笑话,这几年秦家与田家断了来往。
这件事却不影响田素素与秦婉静闺蜜的关系。
李晶晶开口道:“我跟素姐姐一起等着静姐姐。”
邓芸带着大队人马朝骊山方向奔驰而去。
田素素与李晶晶等了一会儿,只见一行人骑着黑马、白马自城门过了搜查之后奔驰而至。
为首的美丽少女穿着紫色上衣黑色长裤,身前坐着一个蓝衫小童,紧随其后的黑衣少年同样身前坐着一个蓝衫小童。
李晶晶惊诧道:“静姐姐,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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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最后一天,万更。
月票榜排名争夺最惨烈的一天。
上个月我就在最后的两个小时被后面的文反超,由第6变成了第7。
本月担心再次发生类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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