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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仙茅将这圆筒拿到位于门口后面的手术台上放下,顺手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那本《山海经》也扔在手术台上,然后从手术台旁边的盒子取出一把消过毒的手术刀,在自己指尖上轻轻戳了一小口,挤出一滴血,滴在笔架的基座上面,然后放在圆筒的观察镜前观瞧。
这一瞧之下,不由吃了一惊,他能看见里面似乎有很多小圆点在慢慢的蠕动,但是看不清楚。他以为是目力的问题,眨了眨眼,又仔细看,还是看不清楚。他的目力已经比常人强很多,如果他都看不清楚,那其他人只怕更难,所以,应该不是目力的问题,那会不会是这个水晶圆筒本身呢?
杨仙茅侧头看了看水晶圆筒镜,发现圆筒镜身上有个一旋转螺帽,随着缓慢转动,圆筒镜里面的一个个小圆点便逐渐清晰起来,却是一个个中间凹进去的小圆盘,在缓慢地四处飘动,一个挨着一个。偶尔能见到一些不规则的比较大的东西,中间还有黑色的小点。另外,在这些圆盘之间,有比较小的一些零碎的小点,也在缓慢地飘动。
只是,这些圆盘因为光线的问题还是看不到真切。于是杨仙茅便将笔架直接放到了窗户下面观瞧。这下光线强一些了,但是,整体还是比较灰暗的。
这个发现已经让杨仙茅感到异常的兴奋,这是血液中的些什么东西呢?他不知道别人的血中有没有这些东西。于是他马上跑到厨房,见到苏三妹已经开始在清洗昨天的手术器械,但是针管还放在盆里没有动,于是把针管抽了出来,从里面用小木块分别取了一小点已经凝固的血,拿回来之后,把笔架山下面自己的血擦干净,再把那血分别涂在上面,用黄铜圆筒进行观察。
结果,他看见的跟先前自己的血差不多,只是因为血已经凝固了,所以上面的小圆点没有在动。但是大致看见的差不多,而且多了一些不明由来的东西。有一道一道的纹路。他琢磨之后,应该是笔架山基座上的木头的纹路和上面的杂质。
必须要一个不容易污染的平滑的没有纹路的东西来作血液的载体,才能不会被误导。
用什么东西作为载体好呢?他背着手,在自己屋里来回走着,东张西望,瞧着合适的东西。他一会儿找了一个石片,一会儿又找来一块瓦片。
他用了十几样东西作为载体,都觉得不满意,而且光线始终不好,观察不清楚。
他正在屋里东张西望,到处寻找,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用白纸蒙着的窗棂上。他发现窗帘上有一只早已死去的小虫子,贴在窗棂白纸上。他目力强劲,虽然隔得比较远,却还是清晰地看见了这小虫子的腿和身上的绒毛。
他很惊讶,赶紧走上前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心想之所以自己能把这只死去的小虫子看的如此清晰,那是因为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从正反两个角度都把窗虫子照得十分清楚。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如果用一个透明的东西做载体,同时从下面再打一注光上来,不就可以把要观察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的了吗?跟窗棂上的虫子一样。
用什么东西来作这透明载体呢?
水晶!
水晶当然是最好的东西了,用薄薄的一片水晶就可以了。
可是用什么东西来做光源呢?用蜡烛显然不合适,会烧烤到上面的东西的,如果抬起来对着阳光看那倒也可以,只不过这样很麻烦。
杨仙茅正在琢磨,眼睛无意中落在放夜晚手术照射灯用的箱子上。
他突然眼睛一亮,对呀,这照射灯里头的水晶片就是通过把蜡烛的光反射集中在一起,照射到病人腹部的。既然能反射蜡烛光,当然就能反射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只是这种制造工艺只有吴越皇宫才有,普通工匠是不掌握的,但是这一次打造的手术照射灯数量比较多,可以拆掉一个,取下一个反光片用来反光就可以了。
杨仙茅在脑海中将整个设备构想好了之后,马上出了房门往外就走。红裳儿赶紧追出来,说:“少爷,你去哪?”
杨仙茅说:“我去首饰店。”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盯着这边,有什么事好帮忙,我很快回来。”
药铺生意日渐兴隆,经常有病患坐马车来求医,买药之后又要离开,所以他们药铺附近经常有出租马车停着等着病患召唤。杨仙茅马上招手叫来了一辆出租马车,坐着朝着首饰行奔驰而去。
到了首饰店之后,杨仙茅跟掌柜的说了自己想定制很薄的水晶片。掌柜的便带他去首饰加工作坊,那里面有不少成品和半成品的水晶。他很快发现了一块非常薄的水晶片而且也很平整,正适合他需要,于是马上出钱买了下来,却也不贵,又让掌柜的再订做几块这种水晶片,到时候给自己送来。
接着,他又来到了木匠作坊店铺,定制一个专门用来安放圆筒的架子,他说了自己的要求,需要下面有一个有带圆孔的衬板,用来放透明的水晶片,在圆孔下方要有一个安放反光板的可调节的移动架子。
因为构造不太复杂,所以下午就可以送来。杨仙茅一次性把钱都付清了,然后回到了药铺。
他刚回到药铺,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争吵,声音很大很尖锐,充满了愤怒,仔细一听,却是阮彩云。
在杨仙茅印象中,阮彩云一直是个温柔活泼的女孩,没想到发起脾气来还是挺吓人的,光听声音就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同时也显露出她无比的愤怒,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生气呢?
药铺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
杨仙茅分开众人,赶紧跨步进了药铺,就见药铺大堂之内,一个锦衣男子正拉着阮彩云的一只胳膊在说话,阮彩云抖手甩开他,他又上前去拉,却被阮彩云摔了个趔趄。但他还是不放弃,又要上前去抓阮彩云。
“住手!你干什么?”
杨仙茅跨步上去,一把抓住那男子,将他扯开。
锦衣男子满脸通红,眼眶都是眼泪。被杨仙茅扯开之后,很是生气,指着杨仙茅说:“我在跟我娘子说话,关你什么事?”
阮彩云气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指着那锦衣男子说:“谁是你娘子?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你纯粹是个无赖!”
锦衣男子身后一个胖胖的中年人,阴沉着脸,摸着胡须,一言不发盯着场中众人。
杨仙茅一听这话,知道事出蹊跷,便说道:“究竟怎么回事?”
苏三娘在一旁赶紧说:“这人原先是个和尚,法号叫什么空明。前些日子到我们家来化缘,结果犯了癫痫病。小妹我们几个救了他,他就认定小妹对他有意思,然后托人来提亲。但是,小妹已经明确跟他说了,不会嫁给他的。他却不依不饶,今天居然追到药铺来,非要拉着彩云跟她成亲去,简直是仗着他们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这锦衣男子正是孔少爷,他身后那胖胖的中年人是他父亲。当下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好啦,我来说两句,我是宣州城的孔员外,这是我儿子。我家有商号十数间,在宣州城算得上大户。这阮姑娘不过是个打渔的妹子,我儿子看上你家妹子,算是你家的造化。原本我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但是我儿子执意如此,所以我就迁就他了,托媒婆说亲。可是你们居然不同意这门婚事,我是很好奇,所以跟着儿子来瞧瞧究竟怎么回事?不就是个普通的打渔女子吗?干嘛拒人千里之外,难道我们家还配不上你吗?”
阮彩云抹了一把眼泪,上前一步说道:“我最后说一遍,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儿子!不管你家多有钱。——我说的够明白了吧?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也请你儿子不要再来纠缠我!”
孔少爷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上前就要去拉阮彩云的手,嘴里还嚷嚷着说:“彩云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走,我们马上成亲,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算天上的星星,我也去摘下来给你,好不好?”
阮彩云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孔少爷追上去还要抓,只见人影一晃,杨仙茅拦在了他的面前说:“阮姑娘已经说得很清楚,这里是我家的药铺,你们在这捣乱,干扰了给人看病,现在请你们出去。”
孔员外已经被阮彩云的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抓着儿子的手说:“走走,这样的女人我们不要了,娶到家里也是祸害。爹再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媳妇去,凭咱家的财力,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媳妇吗?走吧。”
“我不!我只要她,我非她不娶,要是娶不到她,我就死!”
刚说到这,孔少爷突然从腰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出来,屋里看病买药的病患和家属原本是站在旁边瞧热闹的,现在一看这个场景,都尖叫起来纷纷躲避。
阮彩云厉声道:“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孔少爷神色凄然,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说道:“我患有癫痫病,发病了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活过来,怎么治都治不好,我原本已经不想活了的,看到你,我才觉得有生的希望和乐趣。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