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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多深奥吧。 他的意思不过就是说,别迷信政府,相反,还得留意,别让政府伤害。对了,你当年没有去考公务员,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lily想起了我之前说的,报名公务员考试却没去参考的事儿。
“算是原因之一吧。反正咱们这个社会只要有一天没进入现代政治文明,我就一天也不想去当官。中国传统社会的官本位意识太浓了,全部都本末倒置上下颠倒了。社会舆论太不正常,太变态了,把当官的捧得高高在上的,仿佛他们说的话都成了真理成了圣旨。实际上不过就是一群普通人而已。而且他们连普通人都不如,普通人至少从事生产活动,自己养活自己,而那些当官的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价值,他们一点都没生产什么,反倒浪费了大量资源,占据了最优越的位置。这可以说是当官的原罪吧。他们就是纯粹的寄生虫跟吸血鬼。形象点说,如果把咱们中国古代社会看成一个生命体的话,那么官僚阶层就是其中的肿瘤,因为它们不受制约和限制,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这是西方伟大的政治学思想家的名言,跟肿瘤一样,这个阶层总会自然而然地要壮大自己,肆无忌惮地贪污**,把全社会的财富都网罗到自己手中,导致赤贫的农民阶层活不下去不得不造反,于是整个社会就会陷入一种人间地狱状态,上到皇族王子,下到乞丐流民,全都成为这种造反运动的牺牲品,无人幸免。国家沦丧到最后,就是整个社会死去百分之**十的人口。或者一群流氓占据了江山称王称帝,或者让外族入侵成为亡国之奴。这就是中国两千年文明史的真实状态。”
“是这样的。只是,难道没有出路吗?”
“目前来看还没有。现在其实跟以前比并没有多大进步,不受限制的官僚阶层是社会的癌症。如今的整个社会仍然被这个庞大的官僚阶层绑架着。所有民众都是人质,至今仍然没有出头之日。”
“怎么说?”
“因为政府权力不受制约。他们可以任意**,而**就是用非法手段把人民创造的财富集中到少数官僚阶层手中,供他们任意挥霍。而官僚阶层自我膨胀的本性使这一切无法逆转地会走向全社会的毁灭和崩溃。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这个定时炸弹的牺牲品,到时候人间地狱就会形成。无人可以幸免。唯一的法子,除了移民就是自杀了。”
“你太悲观了,你能看到这一步,难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就看不到?”
“他们当然能看到,但看到也无能为力,因为官僚阶层不听他们的。而且即便听他们的,你无法保证他们就是无私的圣人。不贪财不敛财。明朝最后那个皇帝,崇祯帝是国家灭亡后自己在煤山上吊死的,李自成从他家里搜出了几百万的金银财宝。崇祯帝还自称不该是亡国之君呢。可见人都是自私的,大部分人都只是**的奴隶。别指望靠领导人良心发现自己控制自己,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权力制约,从外部限制,分权制衡。比如西方现代政治文明都是这样要求的,政府权力必须受到监督和制约,不可任意妄为。”
“怎么监督和制约?”
“这就需要良好的制度设计了。西方人已经发明出了一整套的制度方法,比如用议会限制政府的权力,政府不能随便征税,因为征税实际上就是政府抢夺民众的财富,政府征税必须经过民众选举的议会批准。再比如严格防范**,司法独立,法官不受政府控制等等,这些方面,咱们国家都还差得太远,完全没有实现权力制衡。政府权力太大,一旦政府开始违法犯罪,就会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性后果。六零年大饥荒饿死几千万人的悲剧就是明证,而且这种灾难至今还无法完全避免,还有可能重新来过。”
“lily姐,你不是人大代表吗?你可以在这方面做些什么吧?”苏苏对lily说。
“就是,还是你们安徽先进,lily姐就是一个打工的,都能当人大代表,我们那边根本就没这种可能。我都不知道自己都让谁代表了。”浅浅说。
“说实话,lily当人大代表这事儿到未必就表示安徽多先进,不过只是当地政府的面子工程罢了。我这么说你不会不高兴吧?”我担心会得罪lily。
“没事儿,你尽管说,知无不言。”
“嗯。人大代表,顾名思义,就是代表人民的,就应该真正由人民选举上去才行。lily的代表身份顶多只是被某所谓的领导看中了就赏赐给你了,不是人民选的,怎么会真心代表人民呢?同样道理,绝大多数所谓的代表都是党政部门指定的,他们只是被豢养的一群摆设罢了。我这么说可能太难听,lily别生气啊。”
“的确如此,现在人大跟党、政府都是一家的,没有什么权力监督制衡的功能。”lily说。
“算了,还是不说这个话题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出去了。”
看看钟,已经快1点了,我还想去昨天面试的平安公司去看看。再说,我说了这么一大通,也不知道她们听后都是什么感觉,也得给她们时间消化。
实际上,女孩们大都不喜欢谈论政治。她们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我也担心我的话全都白讲了。
坐上公交车,看到车内车外熙来攘往的人群,我越来越觉得刚才在足疗店跟一群小姑娘大讲特讲现代民主政治文明是一件荒唐可笑的事。下次一定换个有意思点的话题。我想。
车到目的地,我没有直接去办公楼,而是在旁边转悠起来。
在一个花园广场上,不少人在活动,有十几岁的小孩在滑行,他们穿着溜冰鞋。来来去去,速度迅猛,做着各种动作,不时摔跤。一起调笑着。我想起之前苏哲颖曾经跟我要过这玩艺,不知她可曾也学会了这些。另外有些中老年妇女在随歌起舞。一会儿扭秧歌,一会儿跟僵尸一般,无可玩观处。男人们则纷纷聚在一起下象棋,我观摩了几盘。觉得无趣,继续游荡。
在一个十字交叉路口,路旁坐着一个穿正装的姑娘,她面前摆着一张平安保险咨询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沓沓质料,她面带微笑,一边摆弄电脑。一边对走过的人示意。
我对她颇有兴趣,站在她桌子前,停了下来。她向我笑笑,招呼道:“了解下保险吧。”
一身修身职业装使她苗条的身段尽现。白色衬衫领子跟央视新闻联播女主播那样职业性地外翻着,长发束在脑后用一个别致的发卡别着,她姿容靓丽,高鼻梁,细眉秀眸,笑靥如花。
我做样子翻了翻她面前的材料,她递给了我一张名片:张弛,理财代理人。
“你做这行多久了?”我找了个自认为蛮合适的话题。
“啊?半年多了,怎么了?”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但回答的还算爽快。
“怎么样,这行钱好挣吗?”
“还行吧。不过,这年头,没几行钱是好挣的吧?”她反问道,仍笑着。
“嗯,经济形势太差,钱都不好挣。”我点头称是,“我是想问,你这样在大街上摆咨询有用吗?能赢来客户吗?”
“这个么,还是有用的。你没看会不时有人过来问吗,这些都是潜在的客户啊。对了,你为什么问这些问题,难不成你也想干这行?”张弛很聪明地反问。
我说:“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我翻开她桌上的一份万能险投保说明书,颇有兴致地看了一番,里面的表格显示,一份年存6000的保单,几十年后会有几十万的收益,便问:“这个靠谱吗?几十万,翻了好几倍,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张弛适时地表现了一个优秀保险代理人的卓越口才:“当然不是。翻了好几倍算什么呢?我问问你,二十年前的100块钱跟现在的100块钱,购买力相差何止几倍?通货膨胀在那摆着呢。同样道理,现在的100块钱三十年后能值现在的10块钱购买力就不错了。万能险的作用就在这里,名义上你存的钱是增加了几倍,实际上只是帮你抵抗通货膨胀罢了。你要是不买保险,存银行,你现在的10万块多了三十年还能买现在1万块钱的东西就不错了。但是如果你买了万能险,到时10万变50万60万都是很正常的。”
我被她说服了,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不过同时也笑了:“你看我像是个有10万身价样子的人吗?”
“切,10万算什么,现在没有不等于你将来没有,回头发了财别忘了找我就行,让我来帮你理财,保证你的钱不保值增值……”张弛笑意更浓了。
我也笑着说:“借你吉言,到时一定找你。”
说着便离开,去了创锐大楼。
我在19层出了电梯,随便走走,发现这一层大都是各种小公司,前台坐着漂亮或不漂亮的年轻妹妹,里面则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办公室的小格子隐没在玻璃隔板后来。
爬了一层楼梯,来到了昨天面试的地方,门半掩着,我推门进去。
打电话找我来面试的张姐仍然在打着电话,小屋内另外还有两个人,马丽跟一个我没见过的小姑娘。
张姐看见我,没有停下电话,只是用目光示意我进去坐下,另外那小姑娘看到了我,立即热情的打招呼:“美女好!”
马丽这才抬起头,看到我,马上笑了起来,张姐也停止了电话,问笑什么。
“我笑高小倩刚才叫错了,她跟柳咏喊美女好呢。”马丽仍然笑个不住。
“啊?是男的啊?不好意思,哈哈,你留长发,我第一感觉以为是女的呢。”小倩回过味来,也笑了。
“没事儿,”我摆摆手。自我解嘲,“自从我留长发以来,没少被喊错过,有喊美女的。有喊大姐的。我都习惯了。”
“那是因为你长得本来就好看,再留着长发。难保别人不看错。”张姐也说。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来这干嘛?”马丽问我。
“还没定呢。”我随意应着,一边打量着高小倩。她手里拿着个折卡正翻着,一身职业装,白衬衫。长发扎成马尾,刘海齐眉,个子高高瘦瘦的,人如其名,到是个美女坯子。
“快别犹豫了,高小倩都定下来了,你也快定下来吧。”马丽说。
“是吗?”我问小倩。“你报名了?”
“嗯。”
“怎么个报名法?”我转而问马丽。
“首先得先培训,交70块钱的教材费,登考过试,上了号。才能开始正式工作。”马丽说,
“这么复杂?试好考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前几天我们找来几个小伙子,高中毕业的,第一次都没考过,还不知道这下一次能不能过呢。”张姐说。
“会了不难,难了不会,他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肯定能一次通过。”马丽指了指我说。
“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可对保险一点了解都没有。”我有点底气不足,不敢把话说满,隔着桌子在马丽面前坐下。想想觉得有点搞笑,昨天我俩还隔着这张桌子个个正襟危坐,现在居然这么随意了。
“那还用说,你能从名校毕业,考试肯定没问题,姐相信你。”马丽隔着桌子捶了把我的肩。
“你比我大吗?就自称姐了?”
“嘿嘿,习惯了,哥们你就别介意了。”马丽一点都不害羞。
“柳哥大学学的什么专业?”高小倩问。
“政治,你呢?”
“金融。”
“那挺好,至少跟保险还算有点关系,不像我这样三杆子打不着。”
“没事儿,谁工作跟专业有关系啦。我大学还学得法律呢,还不是来这做起人事来了。”马丽说。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别提了,肯定没法儿跟你比。”马丽不答。
“她啊,师范大学的。”张姐代答了。
马丽佯装不快:“张姐,别说啦,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还说。”
“不错了,大学毕业能找个白领工作,已经很不错了。”高小倩恭维道。
“什么白领啊,说出去还不笑死个人。”马丽不买帐。
“有什么好笑的?你是坐办公室的,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我假装鄙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什么坐办公室的啊,你根本不了解情况。”马丽还想多说点什么,但又住了嘴,而是催我:“你今天报名吗?报了名下周可以参加培训了。要是今天不报名,就得登下下周了,你快点决定吧!”
我满腹狐疑,犹豫再三,心里说,我这次出来,一个钱还没挣到手呢,尽浪费钱了。也不知道这工作有几分成算,还没收入呢,先要钱。再说,我手里也没几个钱了。
但是马丽的话颇有最后通牒的味道,为了能尽快开始工作挣钱,我也不得不考虑及时报名,刚才在外面跟张驰那番对话,使我了解到保险这行的价值,觉得也不是不可做,而前面有高小倩报名过了,说明不是骗术,否则为何她甘愿上当受骗。
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会要那么多教材费?我交了钱,你们是不是从里面有抽成啊?”说着,我看了看马丽跟张姐,我有理由怀疑这一点,否则她们何苦辛辛苦苦打电话找我们来面试。
“胡说,”张姐假装不高兴了,不过仍然笑着说,“我们的工资都是经理发的,跟你们报名不报名没有关系。”
“你真是想的太多了。”马丽也说,“等上课时你就知道了,教材有几大本呢,70块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高小倩道。
“嗯,记住,下周一别忘了来上课,先到办公室来领教材跟听课证,别迟到,上午8点半就开始上课了。”马丽交待了一下,就让她走了。
高小倩离去后,张姐关了办公室的门,看了看手表:“都5点多了,再过一个小时就下班了。今天估计不会有人来面试了吧。”
“我觉得也是,明天总算星期天了,唉,这班上的真讨厌,就为了那么一点钱……”
“有班上就不错了,还抱怨什么。”我说。
“你哪里知道我们的痛苦!”马丽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你们一个月拿多少钱?”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说了你可别跟外人说。”马丽跟张姐对视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对我隐瞒。
“好,你说吧。我保证守口如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还是保证了。
“我一个月900,张姐还得看能不能招到人才能拿到700低薪。”
“啊?这么少?”我很不相信,“有社保吗?”
“什么社保啊,这都是经理个人出的钱,你明白了吧,我们都是经理个人出的钱雇来的。”
我被马丽她们的坦诚感染了,又想着前几天张姐那么辛苦打电话催我来面试,又想到我还要借着做这份工作的名义去找苏哲颖,便当即答应了报名,掏出100块钱来给了马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