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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快言快语的一番话,让季婆子听得又气又恼。她一拍桌子怒道:“是说外头乱嚼舌根了?有说也要有信,素日里若真做的千好万好,再怎么说也没有信。单是败家这一项,荷塘村无能与比……”
桑榆就此截住她的话头,问道:“这么说婆婆安给的第一项罪名是败家了?那今日到要问个清楚,败家是什么意思?哪里败家了?据所知,说一个败家,乃是说她乱用家里的钱财吃喝玩乐自己享受。吃什么了?穿什么了?今年翻修房子是用了不少银钱,但都是经过们同意的,而且房子不是给一个住的,为什么败家的罪名只安一个身上?”
季婆子道:“敢说翻修房子不是为了?没来这个家的时候,破房子们母子住了这么些年,也没被冻死。”
没等桑榆说什么,季南山插话道:“娘,翻修房子是提出的。咱们大怎么都好说,七七太小,主要是为了她。再说,这些是桑榆赚来的,们成亲的时候,草屋茅舍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确是委屈了她。”
季婆子闻言脸色大变,紧接着突然做出了一连串令瞠目结舌的动作。她原本是倚着炕橱坐着,忽然身子前倾,双手拄炕将头连点,像是赔罪一般一连声的道:“老婆子错了,是错了啊!求儿子、儿媳妇大大量放一马。这哪是的家?这是们小两口的家。们让住这儿,给一口吃的,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对不起们啊,儿子说媳妇,无能给盖不了新房,儿媳妇挣了钱自己翻修了房子,还要说三道四。们宽限两天,等脚好了,立刻挪地方,不碍们的眼。”
季南山急得面红耳赤,急拉着她窘迫道:“娘,这是干什么,多让笑话!”
一见季婆子撒泼,旁观的几个外都站了起来纷纷告辞。桑榆拽着梨花嫂,眼睛看着季南山道:“本来想,凡事逃不出个‘理’字,一家有了矛盾,坐下来把话说开,各自退一步,互相体凉,事情也就过去了,但没有想到,有根本不讲理。既如此,受了屈辱,得不到公道,这里待着也没有意义。”
季南山实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时之间懵了当场。炕上的季婆子反映倒快,鼓起一双小眼睛,瞪着梨花嫂语带威胁地道:“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看哪家巴巴的领了去住!”
一时间,争先恐后往门边走的都怔当场。桑榆正想负气回话,梨花嫂抓了抓她的手,下巴往门口一抬,只见屋门口季秋白披着一件厚棉斗篷走了进来。她正好听到个尾巴,便抬脸先看看了孙溪和的脸色,又接到了梨花嫂的眼神,当下心里已有计较,拍了拍斗篷上的雪,冲桑榆一乐道:“家倒还清静,桑榆若是不嫌弃,尽管带了七七去住。”
她说完还特意朝季婆子那屋扬了扬声喊道:“最好住个天长地久,与做伴,省的无聊。”
桑榆回头看了季南山一眼,叹了口气道:“非是忘恩薄情,实是做都有个底限。没有尊严的活着,生不如死。给一段时间处理此事,希望到年前能给个答复。”
说完,桑榆走到自己屋里,似乎是收拾东西去了。季婆子那屋,季南山着了急,扭头对季婆子喊了一句:“娘!”言下之意乃是无声的请求季婆子,让她想办法留下桑榆。
 
季婆子接到信号,忽然大喝一声道:“秋阳梨花!这是家的私事,们就看着妹妹瞎掺合?!”
梨花嫂扯了一下季秋阳的衣袖,抢先回道:“秋白已是个大,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毕竟只是她的嫂子,不是她的婆婆,不敢像您管教桑榆那样,怕她离家出走。”
季婆子被呛了个满脸通红,令众目瞪口呆的是她竟然能将火儿扯到桑榆身上,羞怒之下口不择言的骂道:“还说不是狐狸精?一个惯会迷惑心的东西!进家门不到一年,老邻旧居都被撩扯到了她身边!败家玩意儿,舀着东西到处送情,养不熟的白眼狼,跟婆婆叫板,落男面子,让外笑话,一个不贤不孝的破落户,装什么清高?扮什么委屈?有本事走出这个家门,就别回来!”
早她骂到中途,旁观的几就一起离了场。桑榆抱着七七,季秋白帮着她拎着包袱也走出了屋门。这情形让季婆子心头火更旺,叫骂声更高,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季南山听傻了眼,他两眼直直地盯着季婆子,渀佛不认识她一般。季婆子看他的样子,也是一惊,脱口问道:“怎么这么看着?”
季南山直愣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缓缓摇头喃喃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季婆子气苦:“说什么!”
季南山此时神色已渐渐恢复过来,他看着季婆子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娘,假如的婆婆这样骂,就跟她拼了。”
季南山的这句话,倒说的季婆子一时无言已对。季南山接着道:“素知不喜桑榆,却没有想到她心里竟如此不堪!如此轻视于她,从心底瞧不起她,桑榆说的不错,从没将她当成一家对待。娘有没有想过:桑榆已经是媳妇,这样对她,轻贱她,岂不是也打的脸?骂桑榆不给面子,叫外笑话,呢?如今失了面子,也丢了里子,走了妻子,也没了孩子。娘,是要散了这一家子?”
季婆子这次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老实巴交、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想起这些年来南山他爹走了以后,母子俩相依为命,何曾想过会出现今日的情形?她不由得将牙直咬,对桑榆的恨意犹发浓郁。
季婆子眼见着季南山追出门去,却并没有出言阻拦,她心里也十分的难过。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她看来别的尊重,那是靠自己赢来的,不是靠别给的,她的确是看不上桑榆。
首先,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就不是什么值得尊重的清白姑娘,更何况到现她犹怀疑七七的身世来历;再者说,就算她再不对那也是老,是长辈,受点委屈也不会死,谁家媳妇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最主要的还是桑榆本,她看起来不言不语,什么说的都没有,其实心里极有主意。每次被季婆子数落,她虽不说话却总叫季婆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不战战兢兢,更不诚惶诚恐,既不楚楚可怜,又不出言道歉。季婆子特别讨厌桑榆沉默的神情,她的脸上没有讥诮,唇边没有笑意,却让季婆子浑身都不舒服。季婆子多次事后琢磨过为何会这样,后来她终于明白了,那说明桑榆根本就不赞同她的话,但又不屑和她争辩。越是这样,季婆子越是找茬说她,但每次都渀佛将拳头打棉花上,一口闷气始终没个发泄处。
最让季婆子郁闷的一点,是桑榆比她会做。她不仅能与小沈掌柜、陈二公子那样的富贵物结交,也能与梨花、秋阳这样的寻常百姓亲近。要说这也是她的本事,碍不着季婆子什么,但久而久之季婆子感到了不快。因为她觉察出这个家的重心成了桑榆,这个家的主外眼里,似乎也是桑榆。梨花登门必是来找桑榆,有什么事也是先与她商量。娘们儿家家的也就算了,渐渐地,季秋阳,甚至溪和先生都对桑榆格外的高看一眼。而相对地,别说她这个老婆子,就连季南山也似乎越来越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季婆子并不是非要掌管家中大权,一个刚刚能吃饱穿暖的穷门小户,可叫操心的不过是些柴米油盐,这种权利又有什么可叫眷恋。但是就算她放权,接手的也应该是季南山,女家只管伺候好当家的男,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备好饭菜,看好孩子,农忙时下地搭把手也就算了,怎么能越俎代庖站到男的身前,抢了男的地位?季南山不觉得害臊,她都觉得寒碜。
再想起桑榆不声不响收买心的手段,就连香草那样的小孩子都对她言听计从、服服帖帖,季婆子越发觉得桑榆是一个工于心计的阴险物,而今日的一切恰恰印证了她的判断:看她那伶牙俐齿的样子,看她那滔滔不绝的道理,看她那忍无可忍的表演,还有那借机大闹的本事……
季婆子不想讲理,所以她歇斯底里的闹了一场,但季婆子并不认为自己没有理,婆婆二字就是她走遍天下的正理。她看来婆婆说话敢中途答茬都是要掌嘴的。没别的,由古而今就是这么个规矩。季婆子又想起坊间一个传言,传说前朝宫里的一个宠妃,只因顶撞了太后一句,就被扔到井里活活淹死。而她不过是一时激怒吐了桑榆一口,她竟然借机哭得要死要活,还敢离家出走威胁于她。
c="/2/showimg?5zyom.jjwx18003220ad">季婆子看来,桑榆今天的行为大逆不道,一天打八遍都不过分。
其实,这婆媳二脾气秉性确实不合,谁都看不上谁,相处久了出现问题,几乎是个必然。而且,二理念如此南辕北辙,就算坐到一块儿真掰扯掰扯,估计也是鸡同鸭讲,彼此对牛弹琴。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不适,更新晚了,请大家见凉.希望亲们都给撒把花,让我看了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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