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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阴郁寒冷的天色下,一处毫不起眼的雪窝子里,人称“饕餮黄”、“黄老饕”的猎兵都头黄韬,也在对付这面前炉灶上冒着的锅子,一边抖擞着身子让自己保持足够的灵活和清醒。
前天他好容易才弄来半副新宰的羊大挂,做成了干椒炒肺片,烫腰花、白炙肝,盐菜烧脆管,酱肚丝,酸笋肠头,还有切薄的冻羊肉下辣子汤,整治一桌子的荤菜。
然后一个命令,就将他从醉意微醺的小聚上,给临时指派到了这鸟兽绝迹的冰天雪地当中。
这天寒地冻时不时的风雪交加之下,在这露天环境里若是没有火炉和间隔进食的热量补充的话,被活生生的冻死也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为此,他已经失去了两根手指,正好左右各一只小指;都是在数年前和前年在北国寒冷的雪地里作战时,因为长期蹲守和待机得太久,而在战斗中完全失去知觉,不得不将坏死的部分连根截除。
好在他毕竟是一名铳兵,理论上就算一只手只有四根手指握持,也完全可以进行单双手的击射行为,因此还得以继续保留在现役的军队里,而不是转入后备役的老兵教练当中。
更兼失去两根小指之后,他用剩下的八根手指苦练近战厮杀的技艺,硬生生的把无名指锻炼成小指一般的用途,因此在力量和技巧上甚至没有比之前退步多少。
这个临时存身的雪窝子是用树枝堆架而成的,再披上毡布堆盖上积雪,巧妙的留出几个足够视野开阔的观察口,却又很好的遮蔽起来;地上同样是用厚厚树枝堆叠起来,在架上炭炉和夹绒睡袋,就成了他临时的息身之所,还留出了走地下沟渠的通风口和烟道。
感觉到风雪突然停了,他赶忙来到瞭望口之外,就见到远处作为标识和信号的彩色旗帜,已经发生了变化
目标似乎出现了,他不紧不慢端起放在炉边上保持干燥的特制火铳,再一次检查击括和压簧是否被冻住或是有其他的阻塞,这才慢慢的伸出对着远处出现在洁白雪色当中,缓缓蠕动的小黑点儿。
那是数组活动在雪面上名为爬犁或是雪耙子的大雪橇,由各自两匹大码拉动着在雪地里滑走出竖条深深的痕迹来。然后沿着河谷的缺口,缓缓的驶上了冰面上。
突然就像是被空中无形中鞭子抽打了一般,那些站在雪橇前头的御手,突然就一头栽倒下来,连带那些坐在雪耙子上的人和物件,也随着翻转失控的运输工具,而摔打滚落在了冰面上;还没等他们晕头转向的重新站起来,点点的血花和惨叫声就重新绽放在他们之间。
而附近岸边的雪地里也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般,蠕动着站起来好些个白点儿,那是披着白色大氅的伏兵;而黄韬的位置上所要做的就是用他的精准的眼力和射击,来确认和确保没有人能够从这种场合里逃掉。
当他再次扣下扳机之后,就自然有人过去确认战果和收尾,他就又可以回到温暖的军营里去,围着暖融融的火炉和尚几杯米酒了。
当他骑马离开的时候,就听得远处一阵沉闷的震响,随着冰面上出现的缺口,所有的尸体连同雪橇一起已经消失在了白茫茫的一片冰层反光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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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个冬天的时光,我也没有能够闲下来多久;就在谜样生物的协助下,正好对淮北道内部以一府三司,六行判官四十一曹,外加林林总总的十几个附属部门,为代表的各级行政管辖和职权再作一番调整和梳理。
如今淮北道留后下辖的政务系统,以赵鼎、蔡元长、虞允文三驾马车为首的官僚群体已经初步成型,各自的职分正好衔接和对应着转运司、布政司和观察使三个平行部门的业务;
外加第五平负责的幕僚和訾议系统,苏长生的情治系统;又有陆务观管理的监察系统和辛稼轩留下的军法系统;正好构成一个内外相制的循环和良性的政治生态平衡。
因此,就算是身为观察使的陆务观和副帅的辛稼轩这些主官不在,或又是我领兵出征在外的时候,依旧可以在我留下的这个框架内,按照既定的方针和政策,以及事先留下的应急机制和方略;在军政两途和社会生活的方面面面,按部就班的沿袭和运转下去,而较长的时间内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至少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这一套已经初步运作成熟和相对完善的制度,屡次经受住了我不间断的远出在外时,处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和意外事件的种种考验。
这样我在人事调整以及内部层次和架构的规划上,就又多出许多的余裕和腾挪的空间;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算日后针对性的换掉一些人,对于整体体系运作的影响,也可以被所见到尽可能小的地步。
或者说在拥有足够潜在递补人选的基础上,一些关键位置上的具体人选,已经不是那么不可或缺或是无可替代了。这也可以让我进一步的摆脱和跳过,来自国朝体制内的制约,以及传统官僚体系的惯性和影响,更加方便的独断专行推进一些事情。
但是在另一方面,因为地盘扩大和事务繁多,从无到有的各种需要而不断增设的机构和人手,造成职权不明和交叉管辖乃至资源重复的各种弊端,也从小到大从少到多的逐步积累起来了。
比如那些不断增设的附属部门和林林总总临时差遣的职责,要进行一轮重新定位和撤并,最终纳入到统一的政令体系内来,以便有效的进行监督和管理、审核和考绩,确保正常的人事任免和迁转流动之下的资源优化。
这样原本的判官六行就变成了判官八行,除了传统的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六行之外,又并设总览一切营造项目和场矿规划的司工;负责所有商业流通和经济活动的司营,等两行判官有司。
四十一曹也分离和合并了一些职权之后,调整归并成了四十七曹,增加了运曹、海曹、商曹、常平曹、教化曹、都水曹等等名目和管辖。。而统计和审计、军工和匠造,行人(外交)和文史等少数部门依旧别设在外,以保持某种直接负责的独立性。
此外又在原来不定员的谘议局以外,单独别设了一个总务厅,以负责这些部门的日常维持和运作的各种庶务杂事。
相应的人员也可以进行定岗定责,编列相应的待遇和职阶,而不再是我心血来潮或是临机一动,而从口头上给予的规划和确立了。
毕竟以我现在的位置,已经不太可能事无巨细的一把抓了,就算是一些需要日常过问,或是定期关注的重点单位和项目,也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长期的伴随和跟进下去。
随着淮镇的发展壮大,土地人口资源的各种急速增长,需要处理和解决的方方面面也变得越发反复起来,因此在多数时候我也只能在宏观和大局上抓重点,而越来越少亲临到具体事项上去了。
这也就需要一个足够简明给力的监察系统和多样化的情报和咨询渠道,才能避免被各种有意无意的因素,或是来自官僚体系内部的保守、堕化、怠政和本位主义,之类传统惯性和积弊;给积少成多的误导到其他方面去,或是日积月累的架空起来而逐渐无力作为,或又是被精心挑选的内容所包围,而满足于现状,再也不思进取下去;
这无疑是是一个长期的鞭策和制约之下,与官僚积习往复拉锯和相持的过程。好在除了跨时代的眼光和后人经验教训总结之外,我还有一个同时代来历的谜样生物,可以为我分担一部分。
至少目前这些古代官僚们的那点诉求和手段,放在前身经手过跨国企业人力资源的谜样生物而言,是在没有什么新意和吸引力。
但是另一方面目前淮镇治下的社会风气,却还是相当令人满意和自得的。
如今的淮镇治下依旧没有闲余人等的存在,任何没有工作或是游手好闲的存在,是会受到社会的鄙视和排斥,乃至被人举报和告发,而被官府强制收容和编管劳动的最终下场。
无论再怎么好吃懒做或又是偷懒耍滑头的人,在经过了劳教场和编管地的棍棒和鞭子,亲切的教育过之后,也大都能够改弦更张或是痛改前非的重新做人了;只是极少数死不悔改或又是屡屡再犯的,则被挂在了墙头上成为了现身说法的素材和样板。
在社会生产结构上,也是继续沿袭着男人当牲口用,女人当男人用的那套最大限度压榨剩余价值的传统体制,只是在形式上参照了后世资本家的手段,而变得更加隐蔽,和用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有限福利来掩人耳目而已;
因此,唯一能够过得比较轻松的,只有那些占极少数比例的老弱病残;而且他们也需要做一些诸如扫地卫生清洁之类力所能及的的简单事情,来确保自己每天的基本供应份额。
至于淮镇治下的绝大多数孩童,除了一些实在偏远的山区之外,只要过了六岁就必须强制定期进入官方设立的工读场所;一边做一些强度很低的简单工作,来培养集体生活下的组织观念和纪律服从性;一边通过日常的基础学习来进行输灌和洗脑。
虽然这些孩童所创造的实际劳动价值,远远比不上维持这些遍地开花的工读场所日常所费,甚至连每天一顿午餐的补贴费用都未必赚得回来;但是我更看重得是关于他们的长远将来,无论是作为既有一定基础的潜在产业工人基数,或又是训练起来事半功倍的潜在优质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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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府东郊的上首苑,太庙所在建筑群里,
在钟鼎齐鸣的大雅之乐当中,头戴九旒玄关,身穿黑衮的当代大相国,正在用白鹿皮和羔羊祭祀宗庙的历代先祖。
然后整个仪式过程当中,他只是亲自拜祭了自开祖梁公以下,以雍国主所出嫡次子南海一系的列祖列宗,却是略过了嫡长子兼故京畿宗家蓬莱公一脉的祭祀,而只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派出新任的宗正卿代为献礼和告祭。
这不由又给时下拨乱反正后的新朝廷,增添了许多的猜想和传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