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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章临峙20
虽然,来袭的敌人和大水都已经一起退去了。
但在洛都的东郊城外,满地的泥泞与污烂之中,除了些许还没有被掀倒的拒马和残断栅墙外,已经看不出原来营盘所在位置和痕迹了。
而墙根内外都浸满积水的城壕里,也是飘满了污浊的杂物,还有隐隐约约被冲刷过来的人和马的尸体,被浸泡的迅速肿胀起来而吸引了大群嗡嗡作响的蚊蝇之属。
通过前军余部后续的努力收拢和寻获,总算是又找回来近千名幸存者,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打散的前军士卒;
只是他们大都满身满头都是污泥而手中空空如也,却是把从不离身的军械甲服给丢丢的七七八八,而对面前来救援和接应的同袍,只剩下一副垂头丧气或是羞愧难当,或又是愤怨不平的模样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败绩,简直是莫名其妙又是给他们一贯以来,弥漫在军中的乐观和轻胜、矜持情绪狠狠当头一棒。
没想到敌军居然敢犯天下之大不韪,以河水倒灌城中为代价,冒险掘开了因为连日大雨而河水暴涨的漕渠上游。
然后就是水淹七军的戏码。而之前镇雄军遇敌之后惊慌失措的求援,却是连带前来接应的前军部也一起坑了进去。
结果决岸而出的大水以浩荡之势,冲垮了严阵以待的镇雄军防线和营区,连带前来支援的前军部,也被淹没了进去。
所谓的子药辎重火铳器械,大多被水浸没或是给打湿了而不堪再用。
虽然这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漫水,只是漫过了大多数人的大腿根,由此造成的人员损伤几乎是微乎其微;却变相冲垮和打散了营盘中的布置和防线,而与此同时突然出现在营外的敌人,则成为了最致命的打击。
他们用事先早有准备的柴草和木板,强行在满地泥泞和积水当中铺设出了数条进攻通道。
然后这些来自盘踞城北的敌军,以蜂拥而至的短刃轻兵越过水泽和泥滩追击,轻而易举的就将城外的营盘打垮驱散了大部。
而驻守最近另一处城门威宁军的反应迟缓和坐失战机,加剧了扩大了这种灾难和后果。
他们几乎是坐视着,失去火器的犀利和远程压制,而只能与敌人进行近身肉搏的前部所部,在泥泞里努力搏杀着屡战不利,最终在本军的后援赶来之前,就被优势之敌压跨击溃。
因而,在几乎损失了近一半的实力之后;作为主帅魏晨的阵前处置的手段也是相当的严厉,不但下令贻误战机的威宁军统制、副统制、左右统领、分部统将一下相关人等,重责若干军棍,罚俸三年降衔五等,剥夺所有功赏,去职留用本位继续军前校赎;
并从威宁军中划拨出一千名精干兵员;连同镇雄军被打散后收拢回来的残部,全部编入自己的本阵听效;
然后,为了填补缺损的防线,又从中路军方面请援和讨要补给之机,从中路军请来一个不满编的军序移镇东郊;顺便还拨过来两千名铳手,作为损失过半的前军部补充和交代;
如此林林总总的一连串后手和处置,总算是将这件事情的余波,给暂且按捺下去了。但是短期之内,河南别遣军的三军一部可谓是元气大伤,不复攻战之势了。
而且内部由此产生的嫌隙和隔阂,短时之内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
当然了,作为调拨到中军的先锋大将索超,也是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人之一,因为他一夜之间就发现自己所属的老部伍就这么没了。
然后他被提拔为新成立的先头部队,正佐杂辅约三千兵马的权设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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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北军阵营中,也是一片欢腾雀跃的气氛,甚至连兵马大元帅府,都火速直接发来了嘉勉和赏赐。
“所谓的满万不可敌,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没了火器就什么都不是了。。”
“乘着雨水冲过去,没几下他们就垮了。。”
“只可惜满地积水和泥泞的,什么东西被被淹了。。”
“除了几面旗帜外,就在没有什么像样的缴获了。。”
在军帐中的各种议论纷纷声中,
作为带领这次城东大捷的主角,刚刚进爵为博陵侯一千户,勋受从二品特进的都部署杨可世,也正在接受左右的道贺和恭祝,心中却是略微还有些意犹未尽和淡淡的遗憾。
因为,这次费尽周折的布局下来,最终取得的战果和胜势,其实并没有能够完全达到他的最好预期;从缴获的旗号看才击破和歼灭南军两个军序而已,盘踞在城东的
此外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回意外遭遇和击败的这些南朝铳军,还是与过往他所接触过的淮军,明显有所差别乃至相去甚远的。
至少在遭遇战中的战术和权变上要呆板教条的多,只会抱团就地自保而不是主动寻找战机挽回局面和颓势;而且战斗意志和坚韧性也不是那么的持久,武勇和训练或许有之,但在战阵的经验和机变上,就要比自己的部下略输一筹了。
要知道他印象中的那些淮东兵,一旦被近身了之后,可是敢于成群结队的挺起铳刺,主动对敌发起白刃反冲,而为后队争取布阵和反击的时间和缓冲的。
当然了,出于某种政治正确的要求和考虑,他是不能把这种心情和思虑,给公然透露出来的,而只能用相对高深莫测的默许和噤声,来坐实和强化这种略微浮夸的印象和成果。
毕竟,作为河南本地军序当中,直接或是间接犯有恐淮症的军将可是不在少数的,其中就几乎囊括了杨可世和张德坤两大都部署麾下的大多数将领。
如果没有这场奇迹一般的胜利做鼓舞,他们甚至未必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去正面对阵那只大名鼎鼎的“满万不可敌”。
而前些日子同属铳器部队的神标军,与之对决的败绩,似乎也间接证明了这个结果和传言,而现在总算是因为杨可适冒险用兵的军事奇迹,而从士气人心上好好的扳回一城了。
拜别了在一片分忙碌碌,回到自己驻所之后,杨可世身边的一名面貌丑陋的亲兵,却给他乘上了一个口信。
兵部尚书杨嗣前来拜访他?,他略微惊讶了一下。
毕竟,关于提携过他的那位大佬和几位宿将,以及相应皇道派什么的,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至于与这位负责督运粮草和调拨民役的兵部尚书,这些年也有那么几面之缘,但是除此之外就很少有所交集了。
当然,见面中的杨嗣倒也没有节外生枝的交浅言深,看起来就只是简单的叙旧和攀结交情一般的,回忆了一番共同熟悉的人和事物。
这才说起一桩事情和公案来。
却是含嘉仓城那里的储集,与划拨的数目有所出入,而屡屡打官司到御前;身为协助元帅府督办粮务的兵部尚书,自觉其中或许有所弊情,因此,从大元帅府讨了深入调查的许可。
只是内中可能遇到的阻力也不小,希望能够向他借用若干人手为驱使效用,最好是外地籍贯又胆大心细,手上见惯血的百战健儿。
以威慑那些苟且营营之辈,也是保护相应的任何证据周全;毕竟,他这个兵部尚书手下,也只有一些站班值署的防阖可用而已。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合情合理的,没有任何的问题和手尾,就连借调的公文和印鉴也是一应俱全的。
既然清查弊情的结果,终究还是为了军前将士的衣食保证着想,他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和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