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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论云:秦言能夺命,死魔实能夺命,余者能作夺命因缘,亦能夺智慧命,是故名杀者。又翻为障,能为修道作障碍故;或言恶者,多爱欲故。垂裕云:能杀害出世善根。第六天上,别有魔罗所居天,他化天摄,魔名波旬。
此魔罗乃佛祖悉达多修行之时的大敌,又唤作“第六天魔王”,神话传说中的魔物,缅甸信佛,乃万塔之国,吴武伦此番人等,或多或少皆与佛教牵连,无论大乘小乘,这典故也都是知晓的,所以闻得这名字,才会勃然变色。
他打量了一番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会牵扯到这魔物?”
我望着地上那个还在哀嚎着的果任法师,严肃地说道:“武伦,你或许刚刚接手这件案子,并不知情,我在这里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整个案件最开始的原因,就是郭佳宾的妻子崔晓萱肚子里面,所怀着的孩子。我不知道整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告诉你,这最后的结果,也是崔晓萱生下了一个三头六臂的鬼物,它便是魔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鬼物已经被钟水月和郭佳宾给控制住了——你可以回想一下阿耐刚亭勒刚出生时的那种恐怖,再想一想,如果那魔罗得到一定时间的发育,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我的话说完,吴武伦的脸完全就已经黑了,如那锅底。
他沉默了好久,然后问道:“你确定?”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说现在已经不是一笔钱,一桩生意或者一笔仇恨的事情了,而是人类跟异类的战争,缅甸是你的国土,与我无关,但是那些即将要死去的人,他们是无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说实话,我不愿任何人,死于这次危难。
瞧我说得恳切,吴武伦又沉思了半分钟,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好,我立刻去向上面汇报,并且给予你尽可能方便的行事权利,当然,这一切都要在不伤及政府的根本利益为前提,你同意么?我点头,说好,然后用下巴点了点院子里的果任法师,说这位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伤势非人力所能及,而我当时真的是在自卫,并不是过错方,所以……
吴武伦扬眉,不屑地说道:“什么狗屁顶尖降头师,自吹自擂的家伙,弄成了这副模样,真丢脸。我们的人已经在之前审过他了,一会儿让人给他一个痛快吧;我去汇报了,至于陆左你,留在这边做一个笔录,我去去就来。”
有着魔罗这个共同的恐怖敌人,吴武伦显得十分急切,原本还准备兴师问罪,而到了此刻,却对果任这个家伙弃之不管,匆匆离去。
世间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吴武伦这种务实的态度我也不会用喜恶来作评价,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我并没有与那个中年男人一起去做笔录,而是缓步走到了果任法师的面前来。
作为对手,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一种感应,也许是我体内肥虫子的气息让这些享受盛宴的黑色虫子产生了恐惧,停止不动,所以当我走到果任法师面前一米处时,他抬起了头,朝着我的这个方向看来,烂成一片的嘴唇轻轻颤动,吐出了十来条细长若蚯蚓的虫子,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陆左,你来了?”
我站定,瞧着面前这一堆烂肉,缓缓说道:“是的,我来了。”
知道是我在这儿,他如释重负一般地松了一口气,叹息道:“我果任一生纵横,威加仰光,惨死在我手下的降头师大者一十二,小者无数,却不曾想我竟然也死于降头术,真的是善泳者溺于水啊。我熬到现在,就想亲口问一下你,你给我下的,到底是什么降头?”
我瞧着这个如同腐尸一般的降头师,缚手而立,傲然说道:“降中飞头,蛊中金蚕,这世间无人可解,好叫你晓得——我来自中国苗疆,沿袭的是苗蛊三十六峒清水江流的敦寨苗蛊一脉,这本命……”
我正夸赞着自家传承,突然心中一动,后退一步,手结外缚印,口中高喝道:“解!”
此言一出,体内金蚕蛊立刻爆发出巨大的金色光芒,将我给紧紧笼罩,而与此同时,果任则桀桀地厉声笑道:“能与你同死,其幸甚也!”
在这尖利的叫声中,他体内有一颗术法的种子生根发芽,迅速膨胀而出,然后将这一堆烂肉给撑开,迅速朝着四周爆裂而出——轰!
数不胜数的烂肉和蛊虫以果任为中心,朝着四周炸开,巨大的冲击波将我给往身后连推了四五米,我浑身金光闪现,肥虫子将我的周围几米撑出了一个坚固不可破的气场护罩来。
那血肉簌簌而射,却伤及不了我分毫,然而旁人却没有那么幸运,刚才过去解开绳子那个工作人员,整个人都给射成了筛子,而我身后那个准备带我去做笔录的中年男人,因为有我阻挡,并未受伤,只是脸给吓得灰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除此之外,场院中的青石板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有余的大坑,周边的建筑都有受损,伤害不一。
这沉闷的爆炸声引来了好多人前来,瞧见现场这副场面,有人甚至直接掏出了枪来戒备,我一脸不善地看着这个中年人,他捂着胸口,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开始疏散人员,然后跟我道歉,并跟我请教这些蛊虫处理的手段。
没过多久,吴武伦也匆匆赶了过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脸色显然并不好看,因为这人是他带回来的,然而体内居然还积聚着这么一记杀招,显然是他们工作的失误。不过我除了受到一些惊吓,倒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只是拿拿架子,也不再刺激死了兄弟的吴武伦。
其实换一个立场想一想,也能够理解——毕竟果任之前那一副烂肉模样,便是拿着这裹尸袋将他装起来,都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行。
当扫尾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吴武伦郁闷地跟作完笔录的我再次道歉,我表示不必在意,说起来,果任想要报复的主要对象是我,那位被射成筛子的兄弟,倒是受了池鱼之灾。
吴武伦一脸严峻,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人太嚣张了,不打击不行了,一会儿我就去签署命令,将他的余党,给一网打尽,而且务必要追查到那个潜逃离开的达图!”
发泄完愤怒之后,吴武伦才告诉我,说他们上面同意了我在此处协助调查魔罗的行动,并且愿意在这方面尽量配合我。
我点头,想起一事,便将雪瑞所中的龟甲锁神术,具体情况说予他听,问他们系统里面,可有人能解这个?吴武伦摇头,说这东西听都没有听过,他需要问过之后才能回答我。说着话,他告诉我,他师傅迪河上师是缅甸国内第一流的白巫僧,对于解降之术,略有研究,现在就在大金塔修行,他会帮忙问一下,到时候让我们直接去找他师父。
我想起来,当日与雪瑞同游大金塔的时候,我似乎见过那个和尚,于是心中急切,问还有什么事情么,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一是准备给雪瑞解术,二则要将李家湖、顾老板这些普通人,给撤离仰光,这里到底是太危险了,我需要对他们负责才行。
吴武伦这儿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于是也没有跟我多说,送我到了门边,连公车也没有给我派一辆,没办法,我只好找了辆贵死人的出租车,返回酒店。
我返回酒店的时候是上午十点,这个时候套房里的人变得多了起来,除了顾老板、阿洪以及被我勒令在此保护雪瑞的瓦谦等人外,华人商会的戚副会长和分公司高级经理李宇波等人也闻讯赶来了,至于雪瑞的母亲coco女士,更是第一时间就从医院赶了回来,现在正在里头的房间,跟雪瑞抱着哭作一团。
我与在座诸人寒暄,听了顾老板一番半真半假的吹嘘,这戚副会长等华人商会的人看向我的神色都变了,态度恭谨得不行,言必称“陆大师”,如此的谦让中,好是一番累。
戚副会长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说现在问题有些麻烦,雪瑞虽然救回来,但是中了术法,必须解开才行,不过敌人的势力很大,我怕李家湖夫妇在这里有所闪失,所以想尽快将他们先接回香港,我依旧留在这儿,为救治雪瑞奔波。
戚副会长点头,说今天下午正好有一班飞机,他这就帮忙订机票,至于我,只要还在仰光,任何事情,招呼一声即可。
我想起一事,问言老先生还在么?
他摇头,说老先生已经返回清迈去了。我的心中隐忧,不过也不谈,起身与诸人答谢。
华人商会的人走了之后,我进里间与雪瑞母亲商量,她自然是不愿意这么急地跟自己的女儿分开,我好是一阵劝,雪瑞也帮着劝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留下来只是累赘,于是答应了,只要求临走前,让李家湖和雪瑞见上一面,我自然答允。
诸事匆匆处理完毕,顾老板这边也准备跟李家湖夫妇一起返港,但是把阿洪留给我,说阿洪跟他这么久,也能说缅甸语,我面前多少也要有人跑个腿,我征求了阿洪意见,方才答应。
这事情决定得快,到了下午的时候,我便到加尔各答国际机场送走了这些人,然后带着雪瑞,直奔大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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