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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的京营,不是三大营的全部人马,只是从京营中抽调了部分人马。
因为驻扎训练,护卫匠营,又因为匠营总是试炼新型火器,需要熟悉火器的部队提个意见,所以此处京营的人手,离匠营最近的军伍大部分属于神机营,少部分属于五军营,神枢营只安排了不到千人,由一名千户统领。
此时程威已被闻香教的信众趁乱救出,只是他小腿已断,行动不便,有那信徒趁乱抢了马来,一手揽着缰绳一边急道:“程护法,速速上马,我等留下来断后!”
程威定睛一瞧,见来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兵卒,看着眼熟,却是叫不上名字,心中感动,感激道:“好兄弟,今夜我若是走脱,日后必然重谢!”
说完翻身上马,却是牵动断腿,疼得他龇牙咧嘴。程威心中幽幽一叹,却又有些欣然,还好只是断了右腿,左腿倒是无碍,不然马镫难使。
只是他虽只是断了一条腿,却也是无法像平日间那般双腿用力夹紧马腹,自然不敢驱马疾驰,与程威相熟的几个兵卒也寻来战马,翻身上马,护持在他左右。
此时,京营中兵卒骚乱渐起,好多兵卒在睡梦中被惊醒,胡乱批了衣甲奔出营房,想去看个究竟。
混在京营中的闻香教教徒并不多,且大部分都是程威带入京营中的兵卒,毕竟闻香教自程威入京方才把势力安插进京营,发展教徒这件事却是还没有正式开展多久。
再加上朱由崧和朱由检两兄弟给京营安排了思政这个职位,虽不见得多么有用,但是这些个思政都是从当初信王府出来的老人,受过专业培训的主,对兵卒那是相当的关心,常常嘘寒问暖,解决困难。
朱由崧接任京营总思政这个职位后,又心血来潮地按照后世的政工干部职能依葫芦画瓢,总结了八条纲领,让他们依照行事。
这八条纲领,就是此时京营中各个思政所施行的《思政八项》
一:忠君爱国,执法严明;
二:传文授字,代写家书;
三:战斗动员,战功评定;
四:身先士卒,以身作则;
五:嘘寒问暖,心理辅导;
六:辅佐将领,彰显君心;
七:思想防卫,抵御堕落;
八:提携先进,团结官兵。
朱由崧根据后世政工干部的职能,写了个七七八八,提请朱由检御批以后,信王府的这些个小太监们就依照这八项职能开展工作。
只是效果怎么样,朱由崧最近一直在京中忙着敛财,却是没有适时来检验成果。
京营中的这些思政,确实是朱由检精挑细选过后的人物,朱由检知道历史上的出了许多名为监军实则乱军的先例,所以很是看中这些思政的人选。
这些信王府出来的思政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谨记着平日朱由检的教诲,朱由崧这个总思政来了之后,写出了思政八项职能,更是有了行动纲领和准则。
他们已然身残,有着这种先天的劣势,又是伺候人的宦官出身,让他们忠君爱国自然容易,但是让他们去跟这些个大头兵讲这个忠君爱国,却是难为他们了。
好在聪明人不少,皇上和世子不让他们搞特殊化,让他们跟兵卒和将领们打成一片,这个倒是容易,本来兵卒在营中就对将领有着天然的敬畏,只要放下身段这一项倒是容易做到。
这些个思政又是伺候人出身的,狐假虎威皇上和世子不让他们做,但是察言观色这种本事却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这些个思政对手下的这些个大头兵常常嘘寒问暖,只待看到谁脸色不对,就要去询问,听到谁犯了军规,惩罚完后也要去开导,知道谁家有了困难,也努力去解决......
朱由崧又规定逢年过节必须帮想写书信回家的士兵代写家书,一来二去,这些个思政倒是在京营中有了坚定的支持者和维护者。
至于说笼络军心,意图不轨这种谗言也不会落在他们身残之人的头上,就算是笼络军心,他们也是代表皇上来笼络军心的。
只是因为军心这一条,他们不需避嫌,朱由崧却是要避的。朱由崧不常来京营除了在京中忙的不可开交一个原因,避嫌也是另一个原因。
别人避嫌是因为君心难测,怕君臣生隙,而朱由崧却没有这个顾虑。朱由检前世今生都是他兄弟,自然不会怀疑他,就算怀疑他又怎样,撂挑子不干,他正求之不得呢!
皇上好伺候,同僚可难对付得紧,他避嫌是因为受不了那些啰里啰嗦的朝臣,这些个朝臣嚷嚷起来,真的是吵的脑仁疼。
再者说不来京营就不能干总思政这个工作了吗?英国公张维贤不知道为什么朱由崧总是隔三差五的就跑去找他,正是因为朱由崧自觉总思政这个职位的工作目标就是他这个英国公京营大都督。
总思政对大都督,没毛病!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京营中的思政工作开展的不错,所以程威想要在京营中发展信徒,确实阻力不小,困难重重。
所以此时京营中虽因为闻香教的信徒四处点火,挑拨是非,谣言四起,看似混乱不堪,却也有不少营帐被思政和留守的将领约束起来,并没有贸然出营,给营中徒增混乱。
程威久处军营,自然听人说过营啸这种事情,他料想此时派人四处煽风点火,传播谣言,又恰逢年关一众兵卒不能回家,心怀怨忧,说不得可以煽动出京营营啸。
就算因为这些个思政的原因,没有引起营啸,但是大明的军队,历来都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因为拖了几个月不发军饷就发生哗变的不在少数。
只要产生了哗变,场面一时半刻必然不能平息下来!真的想要这几万人的军营骚乱平息,不等到明日天明,谁都不要想。
等到了天明,自己就算骑不得快马,也早就换马乘车,跑出几百里地了,到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想要拿他,那是千难万难!
程威冷冷一笑,扭头对护卫他身旁的教徒说道:“走也,随我出营!”说完马鞭一扬,落在马臀,他胯下的战马唏律律一声,奔入墨染的夜色当中。
此时闻香教的教徒还在营中四处大肆传播谣言,边跑边吼道:“鞑子来了,赶**命啊!”
“大营被攻破了,有叛军投了鞑子,正在四处杀人呢!”
“兄弟们出来啊,跟我们一起出来平乱啊!”
......
方才闻香教的信徒四处点火时,人们为了救火,倒是混乱不堪,给京营带来了不小的混乱,但是现在最重要的粮草辎重火势已经被控制,人心也渐渐安稳下来。
这时候,思政的工作职能体现了出来,各个思政都在安抚属下人手,虽然他们没有上过战场,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夜袭”,但是好在他们政治素质过硬,牢牢地记住了朱由检和朱由崧的教诲。
上峰不在,当团结军士,安抚军心。
此时一个闻香教的满脸炭黑兵卒跑到一处营房,高喊道:“兄弟们,快出来随我杀贼呀,叛军来了!”
这人依照计划行事,先前他已经到了好几个营房,只要他出声诓骗,里面的军士一时着急也不疑有他。
只要把他们这一波波地挑拨起来,去跟对面他们教中人挑拨起来的人对攻,到时天黑难辨,就算自卫也不得不出手。
到时候他们个个认为自己是奉行上峰命令,对叛军杀无赦,打出火起来自然不会留手!场面自然会愈发难以控制。
那人喊完,他脑海中营房人影乱动,然后慌乱奔出的情景却是没有出现,只见营帐厚重的门帘一掀,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思政,在两个兵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那名思政甫一站定,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