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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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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薇把碗放下,碗底和玻璃桌面磕碰到一起,声音有些响,她起身去拿避孕药,伴着凉白开一饮而尽。

    他从后面抱住她,下巴垫在她肩上,陆沉鄞沉沉的说:“别生气。”

    梁薇别过头,“我没有。”

    他抱得更紧,微微叹息,默了一会说:“要吃糖吗?”

    梁薇:“......”

    陆沉鄞拿过一粒剥开递到她嘴边,“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也说过不会离开你。”

    梁薇含住糖,“你不可能跟着你舅舅一辈子的,你总要成家立业。”

    “梁薇...我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家。”他渐渐松开她的腰,站在她身后,高大的影子笼罩住她。

    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没本事好比让他丢掉所有的脸面。

    梁薇皱眉,“我不要你什么。”

    “可我是男人,不能什么都依靠女人。”

    梁薇始终没有转过身,“我也没什么好让你靠的,就这个房子还是我贷款买的,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一起工作还贷款啊。和我共同分担,会不会觉得心里舒坦点?”

    “你想一辈子都待在乡下吗?”

    梁薇:“我就是想过安安静静的生活,攒些钱想去玩就去哪玩,回来了,这里还有个可以让人安心的家。”

    可以云游四海,可以浪迹天涯,但不想漂泊无依。

    “梁薇,我只能说我会努力。”

    “我真的不要你什么,像现在这样就挺好,你要做个送快递的,那我买东西也方便,你要去捕鱼,那我每天吃海鲜也挺舒坦,你要去种地,那我们就像你舅舅一样包地自己做老板,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能只用钱来定义好坏。”

    陆沉鄞笑了笑,“你总是迁就别人。”

    梁薇手一挥,扯开话题:“你不是说我善良吗?”她不想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没钱就是没钱,怎么谈都不会谈出钱,还不如珍惜眼下。而陆沉鄞的大男子主义和责任感她也能理解,男人嘛,都这样。

    可是钱再多,没有真心,有什么用。

    那样的日子她已经过腻了。

    梁薇刚走开一步就被陆沉鄞拉了回来,他一把握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洗手台上,干净剔透的琉璃台面倒映着她的身影,还有他栖身而下的吻。

    他的腿挤在她双腿之间,吻的越狠抵的越深。

    陆沉鄞托着梁薇的臀将她抬坐到台上,即使这样她也仍需仰头才够到他的亲吻。

    “梁薇,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好了。”他吻她的耳垂,轻轻呢喃。

    梁薇瞥见他畸形的右耳,粉白色的结痂伤口有些凹凸,她无法想象他的父亲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打成这样,她轻轻抚摸他的耳朵,顺着外耳轮廓到耳垂。

    她说:“是啊,我这么好,你可千万别放手。”

    他的喘息重了几分,一把扣住梁薇的手,“别碰我耳朵。”

    梁薇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敏感的地方倒是不少。”腰不能碰,耳朵也不能。

    陆沉鄞手伸进去,一把握住,梁薇嘶了一声,“冷!”

    他揉捏了几下,“你敏感的地方也不少。”

    梁薇扬着嘴角,“陆沉鄞,你现在还会——唔——”

    他吻她,截断她的话。

    柔软的珊瑚绒被高高堆起,梁薇在家一向没有穿内衣的习惯,光滑雪白的肌肤暴露在黄昏又明亮的灯光底下,他凝视了梁薇几眼,托住她的腰背,弯腰吻了下去。

    梁薇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在她胸前造次的男人无力反抗。

    睡裤很宽松,轻而易举就被他拉下,梁薇打了个颤,台面实在太冷。

    他的目光深了几分。

    “还累吗?”他问。

    梁薇抠住他的皮带,快速解开,“都把我脱光了还问什么问。”

    陆沉鄞脱掉鞋子和裤子,光脚站在地上,他不觉得冷,反而热血沸腾。

    早上的滋味让他难忘。

    套是梁薇给他戴上的,也是她扶着让他进去的。

    结合处下的琉璃台上水迹斑斑。

    外面有一辆电瓶车经过,车灯照进来一闪而过却让陆沉鄞忽然意识到这里很容易被偷窥。

    他抱起梁薇,往楼上走。

    旋转的木质楼梯,他每走一步就颠簸一次,二十六个阶梯二十六步,二十六次深入。

    刚走上楼,陆沉鄞实在忍不住转身把梁薇抵在墙上,架着她的腿就做了起来。

    他的体力和腰力都很好,梁薇几乎是悬在半空中,能依靠的只有一面冰冷的墙和温暖的他。

    那种深入的痛感又袭来,梁薇低头咬他的肩,“你轻点!”

    轻是轻了,但是这种频率又是怎么回事。

    梁薇挠他的背,“陆沉鄞!”

    他冲刺的更厉害,“梁薇...啊......”

    这次结束的很快,梁薇趴在他身上喘息。

    陆沉鄞依旧抱着她,也没有拔|出来,抱着梁薇进卧室,他将她放到床上,下身不曾分离,他俯身亲吻她,又开始缓缓动起来。

    梁薇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天昏地暗。

    神思被撞的恍惚,梁薇看着上方的男人问道:“我真的好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吗?”

    陆沉鄞拂去她额角的汗,“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梁薇想到什么,十分安心的笑了笑,闭上眼,享受他带来的愉悦和刺激。

    真正结束后梁薇累的眼都睁不开,陆沉鄞说了一大串话她也没听清,陷入梦乡忘得一干二净。

    陆沉鄞用热毛巾给她全身都擦了一遍,又有些自责,他从没想让梁薇下不了床。

    水渍从厨房蔓延到二楼客厅再到卧室,陆沉鄞收拾了很久,他把鸡汤热在锅里,虽然刚叮嘱了梁薇但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月色漫漫,他走出别墅,前面的路他看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明确。

    ......

    2003年初夏六月二十八日。

    初一学年的最后一场期末考。

    徐卫梅将梁薇送到学校门口,她摸了摸梁薇的头,叮嘱了句好好考试随后离去。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学生,梁薇站在原地仿佛在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她望着徐卫梅的背影,从没有见过的沉重。

    还没到考试时间,所有学生都在教室里复习。

    梁薇走到座位,并没有人和她搭话。

    她看向拥在一边的几个女同学,是她平时玩的算好的。

    那几个女同学似乎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走过来随意扯了几句,让梁薇不要分心加油考试。

    所有人明明都知道,可是她们只字不提,却在用目光凌迟她。

    梁薇看向窗外,天气很晴朗,操场上还有人在打球。

    她忽然说:“我可能下个学期不在这里读书了。”

    那几个女同学一愣随即尴尬的笑起来,“是吗?要去哪个学校?”她们不问理由。

    梁薇摇头,“我不知道。”

    “会去很远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

    “不会回来了?”

    “我不知道。”

    未来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梁薇......你别太难过......不是你的错。”有人安慰她。

    梁薇又摇头,“我不难过。”

    那些冷嘲热讽,那些鄙夷目光,她已经觉得麻木了。

    三场考试,梁薇心不在焉,填满整个试卷,无论成绩是好是坏和她似乎也没什么关联了。

    “你们看那个就是三班的梁薇,就是她,前几天和你们说的那个事情,那个女儿就是她。”

    “真是看不出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居然.......”

    “呵,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的女儿。”

    “我听说她妈妈和那个谁那个那个,是真的吗?”

    “都传开了,你说真的假的。”

    梁薇忽然停住脚步,她抱着书转身,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女生顿时闭上嘴。

    梁薇走向她们,挥起手里的书就朝她们砸下去。

    “神经病啊!你干嘛!”

    “你打人干什么!”

    周围路过的同学都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从考场收完试卷出来的老师正好看到这一幕,梁薇卷着书本使劲打其他的女同学。

    “住手!这是干什么!”

    梁薇盯着她们打,听不见老师的呵斥。

    她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但眼里的戾气似乎能将人吞没。

    她被留到黄昏,徐卫梅匆匆赶来。

    班主任说:“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点,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是无辜的,正处于青春期,心理健康建设很重要,做家长的要好好当心。”

    徐卫梅拉过梁薇朝老师鞠了个躬。

    班主任看了梁薇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从来都没有错,老师希望你好好生活学习。”

    所有人都在说她没有错,都在说她做了对的事。

    可她真的没有错吗?

    回去的那一路,母女俩没有任何交流。

    梁薇坐在卧室里看电视,她一动也不动,这里的一切她都开始厌恶。

    徐卫梅收拾了点东西说:“我去医院了,这几天自己在家当心点,后天我再回来。”

    梁薇垂下眼,“奶奶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

    “妈妈,我们离开这里要去哪?”

    徐卫梅看着梁薇慢慢咬住唇,她说:“薇薇,妈妈也不知道,可是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梁薇忽然抬头看她,“妈,我真的没有错吗?”

    徐卫梅点头,“不关你的事。”

    那些声音又在梁薇耳边响起——救救我.......救救我......

    她双手抱膝埋头。

    “对不起.....对不起......”

    ......

    梁薇豁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她摸了摸身侧,没有人。

    陆沉鄞不在这。

    梁薇开灯,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一分。

    有一封未读邮件,关于信用卡的,梁薇想起自己好像还没还,随手点开了。

    屏幕上突然跳出血淋淋的尸体照片,画面一变出现几个字:梁薇,你不得好死。

    梦境里的画面还留在脑海里,梁薇看着那行字忽然就愣住了。

    不得好死。

    她真的会不得好死吗?

    手机忽然又是一震动,她吓一跳,又是一封邮件,梁薇打开看,是一段扎假人玩偶的小视频,人偶的脸是她的照片,视频最后依然有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去死?

    梁薇不害怕那些恐怖的东西,但是躲在网络那头的人却让她心悸。

    手机又是一震。

    梁薇狠狠将手机砸了出去,手机砸到柜子,落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安静了。

    她披了件厚外套走到阳台上,寒风凛冽,她颤着手点上烟,双腿也颤的厉害,又冷又没力气,她撑在阳台栏杆上,吹冷风。

    周遭漆黑一片,除了她卧室的灯光再也没有别家亮着了。

    半支烟尽,思绪才慢慢得以沉淀。

    梁薇想打林致深电话,可自己刚刚砸了手机,她扶着额有些头痛。

    陆沉鄞的面包车停在他院子的正中央,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银色,梁薇想去找他,她想见他。

    所以她更懊悔把手机砸了。

    梁薇碾灭烟刚进屋就看见陆沉鄞端了一碗鸡汤上来。

    “你怎么......”

    陆沉鄞说:“刚看你睡得满头大汗,又自言自语,我想你可能要醒了,下楼给你端点吃的。”

    梁薇的双脚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你今晚留在这睡的?”

    “嗯,等小莹她们回来后才来的。”

    梁薇裹紧外套,“还以为你不在。”

    陆沉鄞拉她进卧室,“你今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吧?是我让你...我得负点责任。饿不饿?要不要吃?”

    梁薇接过鸡汤。

    陆沉鄞:“刚听到很响的声音,是你房间里传来的吗?”

    梁薇:“我把手机砸了。”

    他朝地上望去,果然。

    梁薇:“又收到那些短信邮件,烦透了。”

    陆沉鄞走过去捡起四分五裂的手机说:“明天我陪你去买个新手机吧。”

    “好,我顺便换个号码。”

    “明天我们也去玩吧。”

    梁薇一怔,“我听错了吗?”

    陆沉鄞说:“既然这些东西让你不开心,那就不要再看了,出去玩一天散散心怎么样?”

    “去哪?”

    “我还没想好......”

    梁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