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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幽深小径旁挂着宫灯,昏黄的灯火宛如萤火,夜风中飘摇。
谢桥踩着大风刮落的残花,带着清雅的香气,踏进灵堂。
灵堂里,香烛氤氲的烟雾袅袅飘散在空中,熏染得口鼻发涩,心口沉闷。
阴风阵阵,白纱漫天飞舞。
一抹白影荡入容霖的眼中,顿时毛骨悚然。陡然抬头望去,谢桥幽深的眼睛撞入他的瞳孔中。容霖只觉得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明亮的烛光映照在她的眼中,立刻被吞噬殆尽,半分光亮不曾透出,弥漫着沉沉雾霭。
他有那么一刻,感觉到灵魂仿佛被吸附。凝神望去,便又似觉得她那双眸子宛如波澜壮阔的大海,包罗万象。心中的恐惧,怒火,被温和的海水给冲刷抚慰。
他听见自己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并无旁人,无须你假惺惺献殷勤!”
“我只是来守灵,并非在你跟前献殷勤。”谢桥不躲不闪,眼中似带着一丝笑,不曾错开他的视线半分。
容霖看着谢桥的眼睛,遍体生寒,想要移开,却像是胶黏住一般,移动不了丝毫。
一股慌乱之意,在心中缓缓渗出,蔓延。
“三叔,你这是怎么了?我身后有人么?”谢桥看着他瞪圆的双眼,眼中带着深刻的惧意,正在渐次加深。谢桥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配合的回头看一眼,身后只有婆娑树影投映在门板上,巨大的阴影笼盖下,宛如蛰伏的巨兽。随风摇摆下,张开血盆大口,仿佛一跃而起,将他整个吞噬。
容霖后退一步,却发现脚下生根一般,浑身僵滞住,动弹不得。
谢桥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三叔,你这是怎么了?”
恐惧如飓风一般席卷着容霖全身,身心皆受到摧残,双腿发软,籁籁发抖。
“我……我是怎么了?”
容霖问。
谢桥说:“三叔,你动一下。”
“不能动。”
谢桥的脸色渐变,明亮的烛光下泛着白,如同褪了色的画布,透着惨淡之色:“难道是祖父他们来索命?”
嘣——
容霖脑中的一根弦绷断。
脑中一片嗡鸣声,她清冷的声音具有穿透力,在一片嘈杂中,清晰回荡。
“听闻逝世之后,人的灵魂会徘徊七日不散,为生前做告别。有的托梦给他们最亲近的人,传达他们的不舍。如果是憎恨的仇人,怨念深重,而仇人恰在他们灵堂里,便会索命。当时无事,难保之后会有意外发生。”谢桥不疾不徐的声音,宛如春风般令人舒畅,可容霖却觉得背脊生寒,四肢发冷。又听她继续说道:“开始的时候,会被束缚住动弹不了分毫,紧接着,意识会被控制,借由仇人的口,道出真相。”
容霖张了张嘴,吓的已经失言,头脑里一片空白。
轰隆——
天际惊雷炸响,一道白光劈在他的脸上,恍惚间仿佛见到漂浮在半空中的鬼影。
‘啊’地一声惊叫,屋外‘哗啦’下着瓢泼大雨。
容霖吓破了胆。
忘记与谢桥之间的咀唔,费力的张口紧抿的唇瓣,想像她求救,嘴里却是说道:“父亲与我断绝关系,扫地出门,此生不负相见。害死我儿的贱妇,他却好吃好喝的侍奉着。既是不认我,为何又认我娶的贱妇?我仕途上,他从中作梗。二哥向来不如我,仕途上却越走越远。同样是儿子,却是天差地别的待遇,我如何甘心?”
“所以,太子找上你的时候,给你平步青云的机会,你便杀父弑母?”谢桥声音冷了几分。
容霖脸颊剧烈抽动,你胡说!
“是。”
这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容霖几乎要咬断舌头!
容霖仿佛受到激烈的刺激,浑身痉挛。
谢桥之前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脑海中回答。呼吸麻痹,眼皮子上翻,倒在地上。
吓昏过去。
谢桥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容霖,缓步走向门外,便见曹嬷嬷跪在地上,双手被捆绑住,看见谢桥缓步而来,‘唔唔’喊叫。
谢桥拂弄着被带着湿气的风吹乱的袖摆,眉眼冷清,睥睨着曹嬷嬷,“只给你一次机会,说话前,好好想一想,说什么,该如何说。”
婢女拿掉曹嬷嬷嘴里塞着的布团。
曹嬷嬷不顾嘴里的酸痛,哭着说道:“郡王妃饶命啊!老奴被逼无奈,不是真心想要泼您脏水,三老爷威胁老奴,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不给老奴一条生路。”曹嬷嬷见着谢桥眼底的不耐,赶忙说道:“三老爷找姑奶奶,几次帮他在老夫人面前说些好话,让老夫人寻老太爷通融,念在父子一场,莫要赶尽杀绝。老夫人自顾不暇,如何能够帮扶他一把?三老爷便就此记恨上老夫人!”
“昨儿个他来质问老夫人,为何不愿帮他,老夫人被关在院子里,脾性日益见长,性子暴躁。三老爷口气不虞,刺激到老夫人,两人生了口角,三老爷失手将凳子砸在她的心口上。这一出手,便红了眼,老奴拉也拉不住。不过三两下,老夫人便没了动静。”
“三老爷吓着了,扔掉凳子,看着没了生息的老夫人哭了。老奴心中害怕极了,趁机要逃走,被门口的人拦住,才会有之后的事情。”
谢桥拧眉,在判断着曹嬷嬷话中的真假。
“郡王妃,其他的老奴都不知。老奴对老夫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昧着良心未能指控凶手,形势所迫……”曹嬷嬷开解的话,在谢桥凝结成冰的眸子里,渐渐闭了嘴。
屋子里的动静,她一字不落的听进去,惊惧不已。她认为,郡王妃是会妖术,让三老爷竟说了实话!
知道欺瞒不住谢桥,哪里还敢吐露半句假话?
忠心耿耿?
好一个忠心耿耿!
“你如此忠心,我便成全你。”谢桥抬眼看向秦蓦,尔后对蓝雨道:“给她一个痛快。”说罢,转身看向一脸复杂的容誉。
容誉看了谢桥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曹嬷嬷身上。
曹嬷嬷吓得肝胆俱裂,未曾想到谢桥不会放过她,当即求饶道:“郡王妃,老奴——”话未说罢,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蓝雨如何出手,他们也并未看见。
蓝雨面无表情的站在秦蓦身后。
容誉看着眼前身形纤细,弱不禁风的谢桥,手段强硬,杀伐果决,不由垂目,盯着地上的曹嬷嬷道:“你唤我来,就是为了听一听这真相?”
谢桥觉察到容誉情绪不对。
下一刻,容誉笑了,笑容带着一丝谢桥看不分明的意味:“容华,何须多此一举。我们不信你,无法阻拦你出现在这里,我与你二婶娘亦是不会见你。”
谢桥怔愣住,这一刻,觉得有些看不懂容誉。
“你三叔留给我处置。”容誉望着地上的容霖,心中说不出的失望。父亲插手,便是不希望他走旁门左道,坏了禀性。可哪知,他的芯子早已坏了,如何能够体谅他的良苦用心?只是想要他吃些苦头,明白这世间之事,不是他想要,便能够使手段得到,脚踏实地才是正道。
若是他能够诚心悔过,迷途知返,定会安排他的出路。
他却一错再错。
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杀父弑母!
谢桥静默不语,似乎想到什么,冷静的问道:“二叔,今日三叔当着众人的面,指控我的时候,你便知道与三叔脱不掉关系吧。你没有点破,我能这般理解你,是为了容姝的姻缘,不想让她的声誉受到三叔的影响。”
容誉眼底闪过愧疚,他在容霖带着曹嬷嬷出面,便猜想到了。
谢桥脸上浮现一抹清丽的笑,笑容有些淡,飘渺而遥远:“或许,自私早已刻进了容家骨子里。”
她在看见容誉脸上怪异的神色,便觉得不对,心中隐有猜测,并不确定,只是在听到他要求容霖交给他处置,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是维护辅国公的声誉也好,为了容姝的姻缘也罢,她都不想去追究。
容家之于她,不过是容姝那一份赤子之心给予的温暖。
柳氏对她的关怀,不过是因为欠下李氏的恩情。
谢桥收回视线,背对着容誉道:“最后一次。”
不等他说什么,朝秦蓦走去。
秦蓦静静的看着她一路朝他走来,清凉晚风将她的衣裙吹拂,在冷风中摇曳,显得愈发单薄。脸上轻轻浅浅的笑,透着寂寥。上前一步,宽厚的掌心将她纤纤十指握住,十分温柔,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谢桥将他的手反握住,唇边慢慢流泻出一抹浅浅的笑来。语气带着一丝轻嘲:“我无事。”早已习惯了。
任何事物,都有远近亲疏。
她不喜计较,可到底在当作一家人之后,被舍弃,心里还是会失落。
秦蓦一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将她揽进怀中。
谢桥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微微发冷的心,被他身上的温暖包裹。
只要他在就好,她什么都不在乎。
——
接下来,谢桥一直忙前忙后,张罗着葬礼。
不再过问关于容霖后续的事宜。
容誉将他遣走、杖杀、囚禁……等等,都不再与她有关。
只要,他不再冒犯她。
否则,无论是谁,她都不会再放过!
下葬回府,柳氏有些话要与谢桥说,视线环顾了前厅,并不见谢桥的踪影。
容誉见柳氏在搜找什么,走到她身前:“有事情疏漏了?”
柳氏摇头:“这几日辛苦容华,她生产没有多久,忙进忙出,我留她用完饭再回去。”
容生诧异道:“大姐与姐夫走了。”
柳氏愣了一下,嗔道:“这孩子,她怎得不打一声打呼就走了。我之前还叮嘱婢女告诉她,留下来用膳。”
谢桥向来规矩懂理,每一回离去,都会与她打一声招呼。这一回一声不响的离开,柳氏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们府中有急事。
容誉神色有一丝异色,他未曾料想谢桥反应如此激烈。
容生极为敏锐,捕捉到容誉眼底的暗色,猛然想起自三叔大闹灵堂之后,便一直未曾出面。父亲对外声称三叔跌断腿。回想起谢桥之后的态度,的确有所疏离,他开始只以为是因为三叔的缘故。
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父亲,您知道大姐出事了么?”容生紧盯着容誉,想要从他脸上细微处,察觉出端倪来。
柳氏陡然看向容誉,突然记起容霖来,想起谢桥那一夜吩咐人来请他过去灵堂。之前不特意去想,便觉得一切如常。眼下回想起这几天的事情,也越发觉得谢桥在府里发生了何事。
往日有商有量,而今谢桥有事,都是直接问容姝,与他们像是在渐渐疏离。
“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何事?”柳氏质问道。
容誉清了清嗓子,哂笑道:“不是要紧事,三弟在灵堂闹事,我听信了他的话,不信容华,她对我失望了。”
容生觉得并非父亲说的这般简单。
容誉不肯说,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
柳氏叹道:“并不是多大的事情,你怎得就听信容霖的话?容华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这是有人挑事,你偏生着了道。容霖就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继嫂都……”后面的话柳氏说不下去,埋怨容誉道:“他是品性有问题,又遭逢变故,只怕早已不是你心中的三弟。你啊,真是糊涂。”
心中想着,那日寻个时机,与谢桥说明白。
容誉缄默不语,任由柳氏数落。
柳氏心里拿定主意,一身粘腻的很,便回院子沐浴。
容生忙着去送柳家的人。
只剩下容誉与容姝。
容誉瞥一眼容姝,负手去往书房。
“父亲。”容姝唤住他。
容誉脚步一顿。
容姝问:“三叔是凶手?”语气并无起伏,仿佛经历这一场变故,容姝变得无悲无喜,仿佛什么也引不起她情绪波动。
无欲无求。
容誉不说,容姝也从他的反应得到答案,转念便想到事情一切始末。
“父亲,你要想明白,不是大姐欠我,是我们欠大姐。没有她,便没有二弟。我们的家,便不是家。我因为她,的确受过牵连,可也正是因为她,我觉得我找到自我,我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三叔与我们早已分割开,如果因为她而影响到我的婚姻,那么不要也罢。他们要娶的名声,我一个和离的女人,再如何完美,也已经烙上瑕疵。”
容誉轻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又无从说起。
“父亲,这是事实,你隐瞒下来,便能够当作没有发生过?您觉得此事能够影响到我,如此小心谨慎,即便我顺利嫁过去,事情总有披露的一日,那时候他们介意,对我来说才真的是毁灭。如果不能从一而终,那么不如不要开始。”容姝轻轻吸一口冷气,她竟是猜对了。如果当真是因此,大姐而疏离辅国公府,那么当时她是何心境?
她不敢想,心里隐隐泛起一丝疼。
“父亲,您伤到大姐了,她将我们当作亲人看待。而您那一日的所做所为,与大伯有何区别?”容姝说罢,便朝府外走去。
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整个人突然清醒,脚步猛然一顿,眼中闪过懊恼,她这般冒失跑去郡王府,想要做什么?解释父亲的行为?
容姝苦笑一声,她了解谢桥,她恩怨分明,旁人对她好一分,她便十分回之,掏心掏肺。可她又是心思敏感细腻的人,一旦伤到她的心,她便收回一切,守住自己的心,不让人再伤分毫。
她对父亲、母亲疏离,对她的那份亲厚,却是不曾变过。
她去道歉,谢桥不需要。
反而会因此而伤了情份。
她看在自己的情面上,不好将话说绝了,如此倒是为难她。若是她将话掰扯清楚,自己心中理解,但是难免会有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容姝紧紧捏着拳头,良久,又松开。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无力感,转念又想通了。
她邀谢桥过几日去踏青,散散心。
想到此,容姝心中郁结的郁气,稍稍消散。
心里思索着要去何处踏青,倏然,一道白光向她蹿来。容姝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却忘了自己踩在台阶上,朝后跌去。
“唔……”
容姝痛呼一声,脚踝一阵巨痛,宛如绵密的针扎入心口,痛楚向四肢百骸蔓延。
屋子的门大敞着,站在门口的苏璃,看见自己带来的小奶猫,害得容姝跌一跤,心中又急又怒。快步到容姝的身旁,将她抱起来,一边吩咐香卉去请大夫。
“扭着脚了?”苏璃心疼得绞拧起来,看着她脸色苍白,紧咬着唇,眼底隐隐泛着泪光,自责道:“小容容,都怨我,不该带那小畜生来。”
容姝摇了摇头,是她心不在焉,这才被小奶猫吓到。瞥见蹲在柱子后,将自己藏起来,探出一个小脑袋的小奶猫,似乎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目光怯怯的盯着他们。
“别动。”容姝咬牙,示意苏璃将她放在榻上坐着,右腿悬着。
苏璃不敢乱碰她,蹲在她脚边,小心翼翼撩起她的裙摆,嫩绿色的纱裙映衬得她的肌肤赛雪,苏璃的心口‘扑通’、‘扑通’的急促跳动起来,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裙摆从指缝中滑落下来,苏璃怔怔的回过神来,耳尖微微泛红。生怕容姝瞧出端倪,急忙掀起来,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像烧着一簇小火苗灼烫着他的指尖,忍不住用那根手指挠了挠手心。
容姝起初并未发觉他的异样,一滴一滴的温热滴落在她的小腿上,这才觉察到不对劲。垂眼望去,一眼看见他发红发烫的耳尖,不禁抿唇,视线下移。并未看清,一只修长温热的大手贴上她的小腿,滚烫的手心温度缓缓渗入她的肌肤,随着他的手掌来回的摩挲移动,脚踝上的疼痛都似乎缓解了。
他的手握着她一小截白嫩细腻的小腿,手指控制不住的细细地发颤。苏璃觉得自己胆儿贼小,他如果再像上回那般落荒而逃,只怕容姝就要嘲笑他了!
他是个男人,碰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可他心里就是紧张,紧张地那颗活蹦乱跳的心要跳出嗓子眼。生怕容姝会觉察到他颤抖的手,来回摩挲着,又巧妙的擦去她那雪白的小腿上几滴血红。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入手的滑腻,令他心口发热,口干舌燥。一股热流自小腹蹿上来,某处异动,令他猝不及防。无措略有些心慌地站起身来,双眸无辜的瞪着容姝,眼底有着茫然。
容姝惊诧的看着他鼻子下两管血红,愣了愣,不由得失笑。看着他古怪的神情,问道:“你怎么了?”
苏璃木木呆呆的说道:“我……我好像肿了。”
猛然意识到自己胡说八道了什么,苏璃脸色爆红,触及到容姝关切的目光,眼神都不知道放在何处,别扭的别开头。
屋子里陷入沉寂,微妙的气氛在发酵。
苏璃觉得空气都变得尴尬了,顾不上容姝嘲不嘲笑他,再次落荒而逃。
容姝没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见他像火烧着屁股,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怪异。电光火石间,猛然意会到他的意思,白玉般的面颊红得滴血。
香卉进来的时候,便见容姝眼底含着水光,面色羞红,无限娇羞,不禁愣一一下:“苏公子呢?”
容姝脸更红了。
香卉只觉得容姝变得很奇怪,只当是忍痛,憋红了脸:“小姐,大夫来了。”
容姝点了点头。
大夫给容姝正骨,叮嘱注意事项,便背着药箱离开。
苏璃蹲在院门口,和小奶猫大眼瞪小眼,清澈的眸子的里,布满了懊恼。手里拿着细小的小树枝,抽打在小奶猫的身上,“都怨你,害我在小容容面前丢脸了。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算了,你这小胳膊小腿,动动手指就捻断了,抽你几棍子。”
即便用上全身的力气,那般小的树枝,都像在挠痒痒,小奶猫不痛不痒,感受不到苏璃此刻纠结无比的心情,举着小爪子搔痒,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苏璃睁大了眼睛:“嘿,你这是在挑衅我。惩罚的太轻了,看来得来点手段了!”说罢,撸起袖子,抓着小奶猫的前蹄子,将它四脚朝天的仰躺着,拿起小树枝在它肚皮上来回挠痒痒。
小奶猫唬着眼,举着爪子瞪着苏璃。
似乎搞不明白这傻子在做什么。
“喵~”
小奶猫眯着眼,一脸舒适的姿态,刺激得苏璃要炸毛。跳起脚来,眼角余光瞧见大夫走出来,蹬蹬蹬跑过去:“大夫,我家小容容的脚如何了?”
“无碍。”大夫认得苏璃,笑眯眯的说道:“苏公子可以进去看看。”
苏璃嘿嘿笑着,手抠着脑门,干笑道:“她要休息,我今儿个不打扰她了。”从宽大袖摆里掏出钱袋子,塞在大夫的手里:“还请大夫费些心,小容容可怕疼了,早些治好她,我送你好喝的酒吃。”说到酒,苏璃有些来劲,得意的凑到大夫耳边说道:“我家老头埋在桃树下的酒,他自个只舍得舔两口,我都给你搬去。”
“小老儿等着。”大夫眉开眼笑,心想苏璃是个疼媳妇的,这酒都搬来给他,只怕容姝的腿好了,苏璃被苏相打折腿。
送走大夫,苏璃在院子外头来回徘徊,就是不敢进去。
他对小容容耍流氓了,她肯定很生气。
苏璃心下无措起来。
忸怩半晌,苏璃磨磨蹭蹭进了屋子,探头探脑,倏然双眼圆瞪,眼珠子几乎要掉在地上滚两圈。
容姝正在换衣裳,褪去小衣,露出桃红色的小肚兜,胸口一痕雪白的肌肤,白花花晃得苏璃吞咽一口唾沫,紧盯着她那一大片雪白的酥胸。
苏璃猛然捂着鼻子,生生收回视线,转头就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脚深一脚浅,恍惚的往外走。
嘭——
额头重重撞在柱子上,眼冒金星,什么旖旎的念头全给撞没了。
“谁?”
外头的动静,惊动到屋子里的容姝。
苏璃揉着额头,想灰溜溜的跑了。转念看见屋子里没有人守着,怕容姝担心,硬着头皮说道:“小容容,是我……”
“苏璃?”容姝心中惊愕,他不是走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就是来问你脚好了没有。”苏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令容姝涨红了脸。
屋子里许久没有动静,苏璃心中紧张,趴在门口往里看,便见到她满面娇红的模样,心里似有小奶猫的爪子在挠一样,阵阵发痒。
“哦。”
容姝手指拂过小腿,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痕迹,那是苏璃滴落的鼻血。
一阵沉默后。
苏璃蹲在门口,抓耳挠腮道:“小容容,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想到你在换衣裳,就看见你半边胸口……不不不是,你肚兜挡着的都没看见,就看见了一点,诶,我……我会对你负责的。”紧张的颠三倒四,越解释倒觉得不解释还好一些。
屋子里这回彻底没有了声响。
——
郡王府。
谢桥忙完辅国公府里的事,回到郡王府,便抱着常乐一同睡觉。
这一睡,便睡了两个时辰,谢桥被饿醒过来。
外头已经暮色四方。
谢桥看着还在酣睡的常乐,蹑手蹑脚下床,披起衣裳,对着窗外唤一声:“明秀,你去厨房弄两个清淡的饭菜过来。”
“诶。”明秀应声,去小厨房吩咐半夏做两道清淡的菜,打水进来服侍谢桥洗漱。
谢桥已经穿戴整齐,净面洗手后,坐在铜镜前,明秀梳着秀发。
“郡王去何处了?”谢桥自匣子里挑拣出一支玉簪递给明秀。
明秀道:“郡王去处理辅国公府里的那一桩官司,容二爷他要压下来,荣三爷在他手里,我们不能利用他对付太子。郡王只好从其他地方着手,从太子那儿给您讨公道。”
提起容霖,明秀冷笑一声道:“容二爷当真是手足情深,这都杀父弑母了,还庇护着他,命人将他送往族里,命族长看护他。”
谢桥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心道容誉太天真了,只怕容霖注定会让他失望。
“郡王妃,奴婢心中总觉得太子太安静,他向来不是沉得住气的人。这一回看似他胜了,按照他以往的禀性,定会乘胜追击。”
谢桥手一顿,陷入了沉思,猛然从思绪中抽离,猛然站起身来,推开明秀,朝床榻边上冲去。
常乐一个婴孩,睡两个时辰,不哭不闹,这里头本就透着古怪。
手指碰了碰她的脸,一片冰冷。
谢桥脸上血色尽褪,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双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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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好意思,昨晚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锦晨安说着递出银行卡,“这是给你的补偿!”
锦晨安后悔死了,酒后竟睡了他。
传闻,他弱不禁风,两天得往诊所一次,一个月得进重症监护室一次!
他清咳一声,一脸病态的苍白色,
“我身体……”
片段:
“不要了,我下午要去拍戏呢。”
锦晨安推了推黏在身上的人,这哪是病娇先生,分明是一只喂不饱的恶狼。
晚上缠着自己也就罢了,大早上的还不放过。
他一个动作便附身上去,意味深长的抚着她绯红的脸颊,“是拍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话未出完,便讨好似的吧唧吻了下那魅惑的脸颊,笑盈盈的答道,“当然是你重要!”
“嗯,我接受了!”
魔爪开始乱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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