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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英态度的突然转变,叫小七毫无防备之下,是愣愣了半晌。
不过话说到这会子,小七自也平静了下来。
小七静静垂眸,眸光淡淡,耐心地等舜英吼完了,这才幽幽道,“瞧你说的,这话还用说么?你我都是自己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咱们又是女孩儿家,不像自己的额娘,那难道还‘像画儿’不成?”
舜英一怔,随即便也听懂了小七话里的意思——小七这是在委婉地说她“不像话”呢。
听舜英说不出话来了,小七这才浅浅抬眸,“我是像我额娘,舜英你呢,就何尝不像你额娘忻娘娘去?”
小七也有反击,可是这反击都是蕴藏在平静之下的。舜英便是也听出来了,却一时也是说不出话来。只咬唇回眸瞪了小七一眼,这便扭身跑了开去,回到她自己的西暖阁去了。
小姐妹俩原本合住在一处,小七是姐姐,住东暖阁;舜英是妹妹,住西暖阁。静安庄里自不至于缺少房屋,原本是小姐妹两个亲近,这便一起住着,也方便早晚相聚。
可是今晚,那隔开东西暖阁的明间儿,便仿佛日夜之分、阴阳之隔,将一向亲近的小姐妹两个,彻底给分开了。
这样的情形倒叫小七心下也不自在,这个夜晚自是怎么都睡不着。
待得熄灭了灯火,小七听见隔扇门外的炕上,白果已是睡熟了。小七这便蹑手蹑脚起身,也没提灯,这便摸着黑出了自己的暖阁,走进舜英的暖阁去。
给舜英坐更的嬷嬷齐佳氏吓了一跳,刚想出声,却被小七“嘘”了一声给拦住。
小七含笑伏在齐佳氏耳边轻声道,“是我惊着嬷嬷了,嬷嬷莫要怪罪。姐妹没有隔夜的仇,我放心不下舜英,这便得过来瞧瞧。”
堂堂公主竟然这么与她说话,齐佳氏的眼圈儿都红了,忙跪道,“公主当真是折煞奴才了。”
小七点点头,“嬷嬷安心,我进去瞧瞧舜英。若是她也睡不着,我便与她说会子话;若是她睡熟了,那我就转身儿出来。”
齐佳氏忙道,“哎,哎,公主去吧,奴才就在门外守着。”
小七这才轻盈而入,到了榻边儿,也没撩起帐子,只是自己轻手利脚地直接钻了进去。
姐妹俩便该是合枕并肩地才是,小七便也没避嫌,直接躺在了舜英的身边儿。
夜色宁静,舜英看样子睡得很沉,可是这样宁静的夜色却藏不住人的呼吸声。小七便娇俏而笑,伸手过去寻着了舜英的手,轻轻捏了捏。
“别装了,我听得出,你根本就没睡着。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你我总归是姐妹,便是今晚不将话说明白,难道明日一早便不碰头了么?”
“舜英啊,我知道你这会子心下还难受。便是你心里有什么委屈的,或者是想不通的,你有话想冲我来,那就尽管来。哪怕咱们当面吵一场呢,也比这样儿强,你说是不?”
小七是当姐姐的,说实在的,啾啾的性子都更刁钻,小七连啾啾都能治的服服帖帖,对舜英就更不担心。
小七只是没想到,隔扇门外的齐佳氏却慌慌张张跟了进来,一见小七没在帐子外头,这便急忙叫,“哎哟我的七公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奴才斗胆请七公主赶忙儿移步下榻来吧!”
小七不解,向外道,“嬷嬷勿虑。我跟舜英是姐妹,这么说话儿本是应当。嬷嬷且在外头炕上倒一会子,叫嬷嬷守夜也当真是辛苦了。”
齐佳氏的语气却反倒愈发急迫起来,“七公主……奴才斗胆,奴才还是得请七公主离开……终究,不是这个规矩。”
小七倒也没往旁的地儿想,只笑道,“我知道嬷嬷说的是宫里熄灭灯火之后,就不准再走动的规矩,这是怕惊动了殿神。可是这是静安庄,倒不是宫里——公主在外,宫规有所不受——嬷嬷尽管放心就是,我跟舜英本就在一个屋里,我不往外走,惊动不得殿神的。”
齐佳氏真是都快哭了,她怕的不是小七惊动殿神,她担心的是小七发现八公主的那个秘密去啊。
齐佳氏便忙道,“可是公主们年岁都大了,便是姐妹,也不该这么同枕共寝了去……皇上已为七公主指配额驸,七公主便是待嫁闺中,这会子便更不合适如此了。”
小七便只轻笑,与舜英低声道,“我倒好奇,有这样一位唠叨的嬷嬷,你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寻常到我眼前儿来说‘嗡嗡’的,就是她吧?”
舜英一个闪神,不由得也轻笑出声儿来。
笑罢了才想起来,是跟小七结着怨呢,这便尴尬地扭开头去。可是帐子里能有多大的地方儿,她也闪挪不开,这便索性翻身向里,背朝着小七罢了。
小七便叹了口气,望着舜英的脊背道,“你若不说明白,那我就由得她在帐外这么嗡嗡去。总归我是头一回听见,倒觉着新鲜;你若不嫌烦,那你就陪着我一起听着。”
小七娇俏起来,分明是婉兮当年的模样儿,舜英哪里是对手。
舜英在被窝里绷着半晌,这便咬牙转过来,“还有什么好说?总归你过你的节,我穿我的孝!”
小七有些恍然,听出滋味来了。
这些天终究是端阳节,这是大节,便连一向功课日程严谨的上书房都会放假,这便叫拉旺和麒麟保他们都有机会出来散散。
往年她必定是跟他们一处吃粽子、看龙舟的,可是今年她要在静安庄穿孝,便也顾不得他们两个了。他们两个却也都有心,每人都预备了不少的粽子、香囊香包的,还有应景的灵巧玩意儿,叫人送进来给她。
小七知道是守孝呢,也不想将这些东西收下。可是拉旺和麒麟保这两个都是倔脾气,她不收,他们就都不肯收手。闹到最后,怕是两个人自己都要闯进静安庄殡宫来,那就坏了规矩了。
小七无奈,暂且收下。自己那暖阁里都放不下,这便有些也只好摆在明面儿上了。
小七甚至还从中挑几个精巧素雅的,不妨碍守孝的物件儿也送给舜英去。
这本是一片心意,却原来还是无意中触痛了舜英的心啊。
也是,自己的额娘刚刚仙逝,那便觉着这天下谁人热热闹闹过节都是不应该了。
这心情虽说有些偏执,却也是人之常情吧。
小七便点头,伸手试探着放在舜英的肩上。
“我知道是我这事儿做得不周到,惹你伤心了。我明儿就把那些东西都送出去,退还给他们去。”
舜英却是冷笑,“不必了!七姐,叫你陪着我给我额娘穿孝守灵,已是委屈了你!好好儿的端阳节,你本该留在园子里好好乐呵呢,又何苦过来陪着我受这个苦!”
小七皱眉,拿出姐姐的威仪来,在舜英肩头拍了一记,“你这说什么呢?我还真不是为了陪你才来的!我也是皇阿玛的女儿,也是忻娘娘的晚辈,按着规矩咱们皇子皇女都得轮着给内廷主位们穿孝的!”
“这都是自家的事儿,尽的也都是人子人女的孝心,谁都不能改了去。你若说我是来陪你,那你还当真是高看了我去——若没有宗人府的上报,以及皇阿玛的定夺,我倒宁愿还在园子里过节去!”
舜英恼得索性坐起了身来,一双黑瞳在夜色里幽幽盯着小七。
“七姐便是来了静安庄,也没闷得慌啊!超勇亲王世子倒也罢了,他终究是皇阿玛指给你的额驸,他来给你送东西是应该的;七姐最厉害的是,还接着舅舅家三哥儿的节礼去!”
小七这才听到重点来。
——原来舜英是看不惯她收着麒麟保的礼物了。
对于麒麟保的这份儿近乎固执的坚持,小七也觉感动又无奈。她又不好与舜英言说他们从小的情分去,这便委婉道,“你忘了,四姐是舅舅家的儿媳,如今是麒麟保的嫂子呢。这些物件儿其实不是麒麟保亲自叫人送来的,反倒是托四姐进宫来,给转交过来的罢了。”
舜英笑起来,“四姐……呵呵,她仿佛只是你的姐姐,倒不是我的!你我既然都是她的妹子,她为何只转交给你礼物,却压根儿就忘了我也在这儿?”
小七不由得蹙眉,轻斥道,“你与我生气便生气,你又岂能对四姐出言不敬去!四姐是何样规矩严谨的人,她又如何方便在你热销在身的时候儿,给你送过节的礼来?相信四姐必定替你都存着呢,等咱们释服之后,四姐自然都给了你去。”
“咱们都是皇阿玛的女儿,便都是亲姐妹,哪儿来的那么些亲疏远近的胡说去?”
舜英恼得又背身向里,“总之你们都不喜欢我!如今我额娘不在了,我在这宫里孤苦伶仃,你们便都更不喜欢我了!”
小七听得也是心下酸楚,便伸手过来扳住舜英的肩,“你这丫头,真是傻了。若我不是喜欢你,我为何要放着觉不睡,还要过来哄你?”
小七努嘴向外,“若不是在乎你,我又为何宁肯听着耳边的嗡嗡,也要与你说这些话去?”
舜英忽地转头回来,盯住小七。
“真的?”
小七笃定点头,“自然是真的!”
舜英眼波终于闪过些涟漪去。她垂首盯着褥套,“那……福康安呢?”
“哦?”小七倒没问愣了,思索了一会子才问,“舜英你是希望——麒麟保也能喜欢你,是不是?”
“他不应该么?”舜英仰起头来,直盯着小七的眼睛,“他是舅舅的儿子,孝贤皇后的内侄儿,故此也算咱们的表哥!”
小七迟疑了下儿,“……他么,我倒是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倒也不知道他心下怎么想的。”
“那你就替我问问他!若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若你还当真在乎我,你就帮我问问他!”
小七懂事早,且终究是已经正式指配,如今都是一颗待嫁之心,这便也更早解了人事儿去。小七便不由得垂首轻笑,“傻妹子,你这是惦记什么事儿呢?”
舜英也红了脸,却也还是固执地抿紧嘴唇,“虽说咱们还都小,可是……你那么早就指婚了,我便是为自己想想,又怎么了?”
“我额娘在的时候儿,自然有她替我想着,凡事都不用我自己操心。可是如今我额娘不在了,皇阿玛又忙于国务,我若再不替自己想着,那我还能指望谁去?”
小七有些犹豫,这会子都能预见到,若她当真当面与麒麟保提起这话儿来,麒麟保一准儿恼得跳脚去。
舜英便瞧出来了小七的迟疑,“你不肯帮我么?你自己已经有了额驸,你怎么还不肯帮我去?亏你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亲姐妹、在乎我!”
小七为难地垂首,指尖儿绞紧。
“我不是不肯帮你,只是……这事儿终究是皇阿玛做主不是?哪儿有公主为自己张罗这样的事儿的?”
舜英恼道,“那是因为你们都有额娘!而我已经没有了,我只能靠自己!”
小七一双妙眸圆睁,定定望住舜英的眼睛去。
“好,我答应帮你。不过你也得先与我交个底——你今儿见了谁,谁与你说起这番话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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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绷着一张小脸儿走回自己的东暖阁去。
白果见了,急忙上前一把抱住,“哎哟我的公主主子,您可急死奴才了……也是奴才该死,怎么方才就歪着睡着了呢?”
小七安慰白果,“姑姑别急,我没远走,就到对门儿去看了看舜英。”
白果素知小七的性子,听了就觉心疼,“公主这又是何苦?她今晚那副模样,当真是像极了忻妃。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从前还不怎么觉着,如今忻妃没了,这便瞧着越发的相像了去!”
小七摇头,按住白果的手,“暂且不说这个。她便是再像忻娘娘,她也终究还小,不过是个还不懂事儿的小丫头。更何况,她今晚这个样儿,是听了旁人的话去。”
白果一惊,“是谁?公主心下已有眉目了?”
小七点头,“我已经问出她的话儿来了。我穿孝在身,不便动弹,姑姑便设法带话儿给我额娘吧——是愉妃娘娘。”
白果闻言也是一眯眼,“愉妃?!她又想搅合什么浑水来?”
小七轻垂眼帘,“这话儿总归回给我额娘去,由我额娘定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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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日,皇帝从圆明园返回宫中,为夏至祭地于方泽而斋戒。
白果从静安庄也设法借着天儿热了,需要为七公主预备夏日衣裳的机会,将消息送回来,报给婉嫔,借着婉嫔转给婉兮。
婉嫔转述完,也是叹口气,“这个愉妃,如今已是后宫里年岁最大的,到了这个年岁还不想着颐养天年,含饴弄孙,这又是要做什么呢?”
便同为潜邸的老人儿,愉妃比婉嫔还大着三岁,更比那拉氏大着四岁去。是目下乾清宫主位里,年纪最大的人去。
婉兮也是摇头,“或许……她也不是不想含饴弄孙,只是永琪总不能叫她满足这个心愿去。”
婉嫔便也是苦笑一声儿,“可不是么,永琪的儿子一个一个地夭折,如今便是英媛格格又有了喜,可还尚且不知是皇孙,还是皇孙女。说起来啊,兆祥所里如今也就唯有一个皇孙女儿,还是皇子使女所出,这便入不得愉妃的眼去了。”
婉兮也是点头,“谁说不是?那胡氏还是个汉姓女,母家又不显赫,在愉妃眼里自帮衬不上永琪去任何。”
婉嫔皱了皱眉,“如此说来,她便是在打抚养八公主的算盘去?”
婉兮抬眸,“舜英终究还小,愉妃便是想挑唆舜英,此时也嫌太早了。故此她安的心思,便唯有想要抚养舜英去。”
“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婉嫔有些儿恼怒,“叫舜英跟莲生姐妹两个失和,她难道想看着莲生难受不成?”
婉兮垂首细想,倒也摇了摇头,“她若是想报复咱们去,倒不至于非从小七那下手。终究我这儿还有两个皇子呢,便是啾啾也更年幼,岂不更适合她去?”
婉兮不由得想起戴佳氏在世时候儿,曾对福康安动的那些心眼儿去。
“我忖着,她怕还是指望着舜英将来的婚事。”
婉嫔听罢都忍不住笑起来,“她这人啊,自己母家倚仗不上;皇上又给永琪指了那么个福晋……他们母子这是外头没有个指望儿,这便竟然还能异想天开,想到舜英的婚事去?哎哟哟,他们母子这当真是想找个靠山,都想疯了。”
婉兮却是蹙眉,“倒不管她是做如何想,我实则担心的倒是九福晋那边儿……”
婉嫔挑眉,“怎么说?难不成九福晋那边,也有此意?”
婉兮点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九福晋不知就里,只一心为麒麟保盘算,虽说九福晋从前也不待见戴佳氏,可是此时戴佳氏已死,就怕九福晋没了这层忧虑,反倒愿意促成此事。”
此时以九爷在朝中地位,倘若九福晋一定要九爷向皇上请求这桩指婚,皇上倒不好拒绝了去。
只是……舜英那情形,如何能许配给麒麟保去呢?
婉嫔看出婉兮的忧色,伸手握住婉兮的手,“你别担心。皇上也未必就答应。”
婉兮垂首,目光幽静,“……愉妃或许就是日子过得太过清闲了,才会还有工夫打舜英的主意。便应该给她寻个事儿忙,叫她无暇旁骛才行。”
婉嫔听了也是蹙眉,“只是不知,能给她寻个什么事儿去才能叫她心无旁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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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祭地归来,先去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回到园子后,这便来看婉兮。
皇帝过来,玉蕤按着规矩,每次都该过来给皇帝请安。今儿皇帝却没见玉蕤的影踪,这便顺口问了一嘴。
婉兮笑道,“亏皇上又是要当祖父的人了,怎么忘了日子?”
皇帝挑眉,“哦?”
婉兮含笑提醒,“是永琪位下的使女,英媛啊,已是报了遇喜了。”
婉兮说着叹了口气,“说来英媛也是可怜见儿的,这几年连着失了好几个孩子去。这回终于又有了喜,我心下想着玉蕤必定也是放不下心去,这便叫玉蕤提早到兆祥所去照应着些儿。”
皇帝终于想起来了,便点头,“也是应该。”
婉兮轻轻垂眸,“这会子正是兆祥所里忙活的时候儿,听玉蕤说,永琪的大格格也是年幼,这便时常被动静给惊动着……”
皇帝点点头,“说的也是。那兆祥所里地方儿不大,这会子英媛报了遇喜,那所儿里添了守月姥姥和大夫去,人这一多,自是难免叫那孩子受惊动。”
婉兮道,“听着那孩子哭,玉蕤都说心疼得紧。爷,倒不如这几个月暂且将那孩子给挪出来。”
皇帝便也欣然点头,“宫里也一向有将皇孙女、宗室女接进宫来养育的旧例。便如从前的和婉,以及永璋的大格格绵锦。这便将永琪的大格格也一并从他所儿里挪出来,送进宫内抚养吧。”
婉兮点头而笑,“又恰好愉妃这个当祖母的便是现成儿的,想来将永琪的大格格放在愉妃宫里抚养,怕是对那孩子最好去。”
皇帝启唇淡淡一笑,“就这么办吧。”
毛团儿耳朵灵着呢,上前立即跪倒,“奴才请皇上示下,奴才是否这会子就去传旨?”
皇帝挑眸瞟了一眼婉兮,又看一眼毛团儿,轻啐了声儿,“嗯,这便去传旨去吧!”
毛团儿一走,婉兮已是大红了脸,连忙滚进了皇帝的怀里。
“奴才知道,自己那点子小心眼儿,早就被爷给瞧出来了……爷可要治奴才的罪?只要爷别笑话奴才就好。”
皇帝哼了声儿,“爷端午那日那般安排,就知道有人必定会沉不住气。你这么安排也好,叫她也有个羁绊去。况且事实也是明摆着,胡氏所出的那个孩子,也的确是唯有放在愉妃身边儿最好去。”
婉兮轻轻勾着皇帝的指头,指尖儿在皇帝的扳指儿缝儿那轻轻挠着痒。
“……那舜英呢,爷也得替那孩子安排妥当去,总得有个人来抚养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