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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尽管婉兮大腹便便,可皇帝还是带着婉兮一起挪到了圆明园。园子里水气轻盈,山色水影又秀丽,终是比关在紫禁城里更叫人舒坦。
内务府已经派人来与婉兮商定玉叶出宫的日子,内务府也好备下女子满了年限出宫的赏赐银子和物品。
婉兮本想叫玉叶这个六月便走,玉叶跪在殿门外哭求了一整晚,哀求想要等到婉兮分娩,之后最后伺候小主子满月再走。
“主子……好歹主仆一场,奴才从小就跟随在主子身边儿,主子怎么能不叫奴才伺候主子临盆之后再走……若这样就走了,奴才一辈子都得后悔。奴才求主子再容奴才两个月吧。待得小主子满月,奴才再不为难主子。”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杨氏也不忍心,也替玉叶求情。
“总归算算日子,你临盆的日子当是在七月。便是等孩子满月,也只是八月间。便是距离此时,也唯有两个月罢了。便是再急,也好歹容得她这一回。否则她这么出宫去,真是要难受死。”
玉蕤也悄声替玉叶说情,“……总归毛团儿也已经先出宫去了,主子倒也不必再担心就是。况且主子都到了这会子,还有谁敢到皇上面前去嚼舌根子的话,也得试试她们还有没有这个胆量!”
婉兮也终是狠不下心来,还是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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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玉叶一边更加小心伺候婉兮,静候小主子的出世;一边也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悄然憧憬着出宫之后的日子……那时候终于不用担心,不能与毛团儿相见了。
那时候他们两个一起陪伴着李谙达,夕阳斜下之时,看花开满山满谷,便也如平凡的一家三口一般。
这辈子能若此,倒也已是知足了。
这样想来,她的心情便也豁然开朗。无论宫里的主子,多年心愿得偿;还是宫外的日子,都叫人满怀希望,她便没有什么忧心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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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前朝倒是传来一个消息:巴林郡王的承袭,皇帝选了原巴林郡王琳沁的次子巴图,却跳过了琳沁的长子、和硕额驸德勒克去。
对此,后宫诸人都有些意外。
颖嫔是出身蒙古八旗,又同是出自巴林氏,对此事的反应就要更强烈些,“德勒克是和硕和婉公主的额驸。虽说和婉公主不是皇上所出的公主,可那也是和亲王弘昼的女儿;是被皇上从小养育在宫里,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甚至还曾被序齿为四公主的啊。”
“按说,凡是尚了公主的,便是庶出的,都是有可能承袭藩王爵位的。便比如三额驸,还不是因为尚了和敬公主,一个庶出的儿子都曾承袭了达尔罕亲王啊!怎么和婉公主的额驸,本来就是长子,皇上怎么不选他,反倒选了次子巴图呢?”
因从前查官女子凝芸自缢的案子,婉兮曾与宁寿宫有过那么一段旧缘,因此说起和婉公主的额驸来,心思不由得悄然那么一转。
婉嫔事不关己,倒是淡淡一笑,“或许这个德勒克就如皇上谕旨中所说,‘才具平常’,‘不谙蒙古事务’的缘故,才没叫承袭郡王吧。”
“况且额驸德勒克为和硕额驸,便为公衔。皇上此番也实授公爵了。”
颖嫔还是皱眉,“公爵,终究没有郡王高。况且巴林郡王乃为藩王,在自己领地的权力要比一个朝中的公爵大得多!”
婉兮便笑了,轻拍拍颖嫔的手,“好好,将来等高娃妹妹你诞下公主,一定要皇上指婚给外藩王爷,咱们不稀罕朝中的公爵~”
颖嫔这才面颊一红,“……姐姐又笑话我!皇上他,早把我忘了几百年了。”
语琴已是三十三了,便是年轻的时候还与婉兮计较过皇上的轻忽,可是到了这个年岁倒也早看淡了、看懂了。这便淡淡一笑,“高娃你又说傻话了。皇上哪儿忘了你了?进封、赏赐、为一宫之主,这些连忻嫔都没有的,你哪儿一样被落下了?”
婉嫔便含笑拉住语琴的手,眨眨眼,“庆嫔这两年瞧着,倒是与我自己个儿越发相像了。”
语琴叹一口气,“如今到了这个年纪,再看不懂啊,就是自己傻了~”
语琴说着话儿,目光朝婉兮促狭一转。
婉兮便笑了,挺着大肚子特地起身,至语琴身边儿挨着肩膀地坐下,“……都是我小心眼儿,亏我还曾经以为陆姐姐会怪罪我瞒着呢遇喜的事儿呢。”
语琴便煞有介事地掐了婉兮脸蛋儿一下。看着表情是凶神恶煞一般,可是落在手上却是轻如微风。
“我自是生你的气了。这样大的喜事儿,你怎可瞒着我去?你怎不明白,我是自知我在这宫里是个什么命运了,我是不可能再得皇恩,再有皇上的孩子……我便自然都指望着你呢。你遇喜,我自然也欢喜得跟我自己有了孩子是一样的!”
婉嫔含笑望住婉兮,婉兮忙扯住语琴的手,“……小妹知错了。小妹就是知道姐妹们知道信儿之后,必定欢喜得跟自己有了孩子一样的。这才担心姐妹们面上绷不住了喜色,这才有叫外人看破了之虞。“
“终究还是小妹这些年头一回得了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护得住,这才情急之下想了这样的主意去,倒叫姐妹们都伤心了……待得孩儿下地,小妹一定叫孩儿替小妹给姐妹们赔罪!”
语琴这便也笑了,上前扶着婉兮又稳稳地坐下,“这会子啊,对我来说,这天下最大的人物可不是皇上,是你啊。便是我平素还与你计较什么,耍耍小脾气之类,那这会子也得跟奉着观世音菩萨似的搭个板儿先把个供起来才行。”
“便是什么啊,这会子便都被你这个肚子给化解去了!”
婉兮这才笑了,左右手分别拉住婉嫔、语琴,目光含笑凝视住颖嫔,“……便如我与陈姐姐说过的一样,这话我还自是与姐妹们再说一回:咱们姐妹都是进宫多年,向无所出。既然今儿我得了这个孩子去,那这个孩子便不是我一个人的。等孩子下生,我便必定叫孩子一体尊敬姐妹们,必须都要当成我一样才行!”
几个人便都笑了,“……我们也自然都视若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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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陪着婉兮说了不短时辰的话,怕婉兮累了,这便由婉嫔为首,说着要告辞去。见语琴似乎还有话要与婉兮说,不着急先回去,婉嫔便与颖嫔先走一步。
竹萿楼里安静下来,语琴捉着婉兮的手,抬眸凝视她。
天然图画里,有楼阁数座。其中竹萿楼与南边的朗吟阁都是临后湖而建,登楼又可见西山风景,这会子天热,婉兮倒喜欢在这此两处停留。只是因为朗吟阁原为康熙爷赐给雍正爷的书房,婉兮为表对先帝的敬重,平日燕居倒是更多在竹萿楼里。
竹萿楼又名“桃花春一溪”,更为轻红烂漫、软香流溢之所,叫婉兮更能自在些。
天然图画北边又有莲塘“竹深荷静”、竹林“静知春事佳”;东边楼阁也为对视的两座:五福堂与湛静斋。
整个院落幽静淡雅,乃为此时圆明园中观景最好的所在。这样的所在,皇帝赐给婉兮住,这会子婉兮怀着孩子,这里自然又是最佳的养胎之处。
环望此处,语琴又是思绪万千。其他随驾的嫔妃,包括皇后、纯贵妃她们都挤在一处,住在“天地一家春”呢,哪儿有婉兮这独占最好的景致、且小岛独住的殊宠来?
看着这小岛、这院子,她的心里便也越加清明起来。
“……你不知道,你得了孩子,我真是一想想都要掉眼泪。这十五年来你在宫里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是知道得最清楚的。说句真心话,若没有皇上这么一力护着,这么一力相信你迟早会有孩子,那你跟我们怕是一样的。”
婉兮点头,“小妹明白,小妹更是惜福。”
语琴轻叹一声,“从前年轻,未必没起过与你争宠的心,当年便叫孝贤皇后给利用去了……总归是因为我好歹是承宠过的。那些年在木兰行围时,抚琴献艺,倒也担了几年‘宠妃’的名声去。那时候心下总还有些放不下,可是这些年过来,回头再看,倒只觉自己可笑了。”
语琴攥住婉兮的手,“也是从孝贤皇后奉安礼之后,我才知道妃园寝原来也有安葬的规矩——若没承宠过的,怕是连安葬进妃园寝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提能进封嫔妃以上的位分了。”
“我从前想不明白啊,总觉得皇上既然宠幸过我,那多少应该是喜欢我的吧?又怎么会将我冷落这么多年?倒是这会子才忽然明白了……皇上是给我生而进封的资格,以及死后安葬进妃园寝的资格去吧。”
语琴说着也还是忍不住垂首哽咽。
“终究你我生前这样互为依仗,皇上便也希望我能一直都陪着你,是不是?”
婉兮的心又是充满了酸楚,只能勉力宽慰,“姐姐想太多了,皇上一定是因为喜欢姐姐才施恩……”
语琴却是含笑点头,“傻婉兮,这会子了你还替我宽心。皇上这些年是如何对我,我怎么还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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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也去了,婉兮独自坐在窗下,思忖良久。
玉蕤悄然端了碗莲叶羹来,伺候婉兮用。
婉兮闻着是那莲花的清香,却也小心,低声问了嘴,“哪儿来的?”
莲花莲子莲叶虽都是解暑的佳品,只是即将临盆的妇人还是多小心些为妙。
玉蕤便笑了,轻声道,“是主子将莲塘包出去了,每年那些莲户都自请孝敬给主子的啊~~这会子知道主子身子沉了,他们不敢来惊动,这才悄悄儿地送进来,没直接见主子。”
婉兮点点头,“……他们的心是好的,只是这会子我不宜吃这些凉的。”
玉蕤便笑了,“主子被唬了!其实刚刚儿奴才也被唬住了,也没想接来着。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莲叶羹只是看着像莲叶、莲子的形状,实则都是面做的!”
“只不过是在和面的时候儿,加了一点子莲叶汁儿,权借那么一点子清甜之味罢了。”
婉兮便不由得扬眉。宫里制作这些象形的花儿、叶儿的饽饽、果子的,其实倒是常见。可是那些好看归好看、逼真也逼真,只是多数是统一用模子扣出来,看上去倒是一式一样的。
可是眼前这碗羹,内里的莲叶、帘子,却大小不一,绝无匠气。
玉蕤明白主子的惊讶,便含笑道,“其实奴才方才没说完整。这用来捣汁子的莲叶、莲子自然都是莲户们孝敬的,可是有这巧手,将它们变成清甜又不寒凉的面疙瘩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婉兮便轻叹一声,“必定是御膳房里的名厨,方有这样的妙手。”
玉蕤垂首轻笑,“他倒不是名厨呢。”
婉兮心下一动,抬眸凝注玉蕤,“是刘柱儿?”
玉蕤这才含笑点头,“奴才没说错吧?他是侍膳太监,却不是名厨。他那点子本事,也算这些年在御膳房里耳濡目染,自己学会的。”
“且是东一家、西一家,学得得杂拌儿的本事。举凡关外的老把式,还是江南苏杭菜式的名厨,甚至这京师馆子里的厨役的手艺,他都胡乱学了一气。”
婉兮便垂眸含笑,“……他有心了。其实从四月间,我就瞧出来他是费了心的。便是不管当日侍膳的太监是谁,那呈上来的饭菜,却必定都是合我胃口,且符合我这会子身子的需要的。”
“御膳房的太监是善于察言观色,可是我平素却不是个在嘴上挑剔的人,故此我的口味,他们本不好揣摩。除非是与我多年相识的,这才有可能摸透了我的性子去……这样想来,便也唯有刘柱儿一个了。”
玉蕤悄然扬眸,随即便也垂首轻笑,“……论这宫里的太监,与主子最知近的,第一个是毛团儿,第二个怕就是这个刘柱儿了。”
“其实孙玉清本来有可能是第二个的。终究刘柱儿是御膳房的,没在各宫主子跟前儿出过上差,可是孙玉清却是一开始就是御前的……只可惜有眼无珠,奴才瞧着,他便迟早将自己的福分都给断送干净喽。”
婉兮垂首一笑,也没说话。
半晌才道,“接下来的两三个月之内,我怕是都顾不上见刘柱儿。他若送什么来,你替我仔细看着,仔细品着。”
玉蕤忙屈膝一礼,“主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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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人说完了刘柱儿的事儿,玉蕤忽地垂首半晌,没说话。
婉兮便也眼帘轻垂,“……你是想说和硕额驸德勒克的事儿吧?说吧。”
玉蕤咬住嘴唇,“可是这会子主子安胎才最要紧,奴才本不想扰着主子烦心。”
婉兮轻轻摇头,“便是你不说,我自己心里也在想着。还不如与你说说,这心里也才能发散发散。”
玉蕤轻咬住嘴唇,“和硕额驸德勒克身为长子,皇上却没叫德勒克继承巴林郡王爵……若是如皇上谕旨所说‘才具平常’、‘不谙蒙古事务’的缘故……那皇上当年怎么会选了他当和硕额驸?”
“皇上原本疼爱和婉公主,当年咱们四公主还没降生的时候,和婉公主还是序齿为四公主呢,皇上为和婉公主挑选额驸,怎么可能不尽心挑选最好的?若他真是谕旨里所说的模样,那当年就不可能被选为额驸。”
婉兮点头,“说得有理。”
玉蕤轻叹一声,“……奴才纵有一种感觉,皇上这怕是在惩戒和婉公主。只是皇上不能直接责罚公主,这便惩戒在了和硕额驸的身上。”
婉兮静静抬起眸子来,凝注玉蕤。
玉蕤目光放得有些远,“当年舒妃的十阿哥在宁寿宫里死得不明不白。那本不是咱们的事儿,咱们也懒得管舒妃的事儿,只是那终究也是皇上的孩子……故此皇上还是怀疑到了和婉公主去吧?”
婉兮心下悄然一叹,便也点头,“我也这样想。当年十阿哥之死,若果说当真有外人动了手脚的话,那便也唯有和婉公主可能……终究凝芸从小是伺候她的女子。”
玉蕤面颊微微红了起来。
“……皇上真是个好阿玛。尽管皇上那么折腾舒妃,可是对十阿哥的死却并未不闻不问。奴才想,十阿哥纵然来这世上一遭,竟是这样短的时光。可是十阿哥生为皇上的孩子,必定不会后悔。”
婉兮含笑点点头,没再说话。
可是心里还是滑过这样的一丝体认:皇上只是没叫和硕额驸德勒克继承巴林郡王爵,却没有太大的责罚,便是说即便和婉公主担了嫌疑去,却也不是主因。
婉兮静静看自己衣袖上的丝绸流光,默默地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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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
主仆两人正自说话,皇帝一撩门帘走进来。
玉蕤一阵慌乱,忙起身给皇帝深蹲请安,一张脸仿佛起得有些急了,红扑扑的。
皇帝只看了玉蕤一眼,便只抬眼凝注婉兮,未曾再看向玉蕤去。
玉蕤这便慌乱地告退。
婉兮却轻轻垂首,避开皇帝的凝视,轻声吩咐,“大六月的,皇上进来都一股燥热气儿。玉蕤你也别急着退下,且去瞧瞧我方才喝的这莲叶羹还有余出来的没,给皇上也送一碗来。”
玉蕤红着脸忙退出去了。
皇帝的目光还钉在婉兮面上。
婉兮待得玉蕤的脚步声远了,这才缓缓喝完手里的莲叶羹,用帕子擦干唇角,才抬眼迎向皇帝。
“……爷干嘛盯着奴才瞧?难道等着奴才请安呢?爷怎么忘了,是爷下的旨,从四月起已是免了奴才的请安之礼。皇上这是给忘啦?”
皇帝这才怪声怪气地故意哼了一声,上前攥住婉兮的手,挨着婉兮的肩膀坐下,故意拿过婉兮刚放下的羹碗,就着婉兮还剩下的半口莲叶羹,给喝下咽了。
婉兮想拦着,已是晚了,便有些脸红,轻轻推皇帝一把。
“皇上这是干嘛~~奴才已是吩咐了玉蕤去取新的来,皇上这一会子便都等不得了不成?”
皇帝耸耸肩,“新的,哪儿有你喝过的好吃?你这吃过的,碗沿儿上、汤羹里都沾了你唇上、嘴里的香。”
婉兮无奈地笑,“爷净说嘴……”
皇帝却扭头冲窗外伺候,“来人啊,去知会玉蕤一声,叫她不必再送莲叶羹进来了。朕已是吃过了。”
皇帝说完,便凑着婉兮的嘴儿上亲了一个,又咬了一下儿,最后才探进舌尖儿进去绞了一绞。
婉兮已是气喘。
都到了这个月份上,哪里还敢造次?她已是不敢叫皇上这样亲近,可是皇上每次来,却还是忍不住。
婉兮听得见,皇上也喘得浊重了起来。婉兮忙轻轻推皇上一把,“爷……”
皇帝闷声一哼,却是没敢再造次,只将婉兮搂回怀里来,脸贴着脸儿亲亲昵昵地说话,他的手却是在婉兮背后攥紧了拳头,一丝都没敢乱动。
婉兮捉着他衣襟软声嘀咕,“爷真是走平道走惯了的,说过来就过来,也不叫人提前给奴才一个知会。这会子好歹守月姥姥和妈妈里们还都在呢,还有奴才的额娘。爷这冷不丁过来,叫她们冲撞了可怎么好?”
虽是婉兮的额娘,也是内管领的福晋,皇帝又不是没见过。可是公开场合终究有别于这样的私下见面,于礼总归有些不合。
皇帝倒是自在地笑,“你当她们听不懂?爷到哪儿去,养心殿的太监们不早就用巴掌声远远近近地提醒过了?也就是你这当妃主子的,习惯了在殿内不留神,实则她们早就知道了。”
“要不爷怎么没撞上啊?”
婉兮这才笑了,“敢情爷这是遗憾呢?不如奴才叫来,一起撞见一回?”
皇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还是叫玉蕤来吧。”
婉兮果然扭过身儿去了。
皇帝这便笑,轻轻捉回婉兮的手来,“她是个小丫头片子,在你身边儿长大的。我来你这儿最勤,遇见她的机会就也多,故此她那点子神色,在爷眼里根本是透明的,爷一眼就能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