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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登爵走向了仙谷奇石阵局中央,轻轻抚摸着那异光频闪的电石云匣,安静地望着我,竟是这般平和闲淡,仿佛便是一个与世无争、无所牵挂的安详老人,任它世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我自风轻云淡。
“‘天地生风,风雷化火’,这是我羊氏雷櫜先祖预卜的万世玄机。”寄身于黄巢的叶登爵缓缓望着我,“方先生,天命已至,大道将成,万古神踪,血日当空。你看这电石云匣里,我们的老祖宗已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了,你便将地珠呈上来,让我们一起见证天地巨变,日月新光,蚩尤再世,神州瑞象!”
此时,我已将身边的情形判断清晰,加之在悬空城山洞暗道里破“五行八卦河图迷宫”时,骤然领悟了“虚转八卦”之道,此刻的我,已不需再行去寻找某个八卦方位了,只要在虚空意念中旋转八卦,便能以任何地理方位为八卦之位。也便在这一瞬间,我以离我最近的、被古树绑缚的段崖生为“河洛后天八卦”中的坤宫位——
“赫赫阴阳,天圆地方,吾今书符,律令九章,普扫灾妄,万鬼伏藏,五雷收神将,电灼纳华光,三昧真火在,地表升昌祥……十万火急令!!”
“轰!!!”
刹那间,周遭风云变色,气息翻腾,地表震颤,以段崖生身处的古树为震心,好似一头巨兽正在破地而出!
“飕飕!!”
便见破地而起一道绚烂炽热的火柱,刹然喷薄,直上云天,彷如一条火龙升空,壮观绚丽之至!
这是我平生中第三次开地脉取地火——也是我最后一次取地火。
地脉三昧真火,发自大地气场虚五行,大地阳极之端,发于地心。汇于地表,本是一缕地脉至阳之气,经过道家符咒驱使,化为真火,驱之则“冲天万丈,任意驱使,万兽拜服,万鬼逃匿而不敢近身”。驱使地下**地火,乃是破坏地表玄机的道法,道家圣人广成子曰“凡人一生不得开逾三回”。否则屡损地底玄机精气,会有天谴之虞。也就是说,凡人一辈子只能驱使三次**地火。
在安徽省石盆寨我第一次取“**地火”为杜冰婵庆祝她25岁的生日,在黄家罗盘大院里,为逃出“生死之禁”的地狱大院,我第二次取“**地火”,这一次,便是最后一次!
不须再用桃符符咒,不须再去找准地表**玄空之位。这是我无恒宗取地火的另一章法,只要找准河洛后天八卦坤宫位,直接吟念“**地火咒”便能驱使**地火。以此法驱使的**地火,只有一道火焰冲空。且只能用于克煞阴邪之气,或为道人采集三昧真火火种炼丹制药。
虽然一位玄门中人一生只能驱使三次**地火,但这关头,我必须救出段崖生。否则,今日定将万劫不复!开**地火,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救他之法!
“唰唰唰!”在这道绚丽炽热的**地火的冲击下。绑缚住段崖生的古树藤条发出阵阵低沉气息,骤然枯萎!果然不出我的意料,这些古树尽是被羊氏雷櫜人以法咒禁制的邪树阴枝,在**地火冲天阳炙的烘烤冲击下,法咒顿消,藤条骤断!
前前后后,不过一分钟,身处阵局中央的叶登爵颇有惊诧,而另一侧的罗查理已是目瞪口呆。
段崖生的衣衫也已着火,此刻的他,已是自由之身,立时闪避,将衣衫之火扑灭,扭身向我点点头:“婵儿处身的地方靠近悬崖,务要万般小心!欧阳父女二人,我可以先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这‘聚阴树’的藤条枝桠,纵是世间再炽热的烈火都无法焚烧,可我没想到,竟然被你破开地脉搞出的三昧真火给破了!”叶登爵一拍手,“哈哈哈,地脉之火一生只能取一两次,我看你取出的这阵三昧真火,冲天火势不过十尺,我料来这是你最后一次取火了吧!哈哈哈,方先生,你救出了这段崖生,可你的心上人杜冰婵你却是没法救啰!还有那欧阳父女二人,他们便只能生生世世被缚在这里,断不得脱!哈哈哈!”
“小子,不错啊!”罗查理慢慢走过来,“早前只以为你能布几个天星阵局捉弄人,现在看来,你还能取地火啊!也罢,叶老,这小子看来不会主动把地珠交出来,那我便自己去拿!”
“烈阳子,那段崖生的生死由你处置,但方先生,你且要留他一命。”叶登爵一扫我和段崖生,言辞轻缓。
我和段崖生一对视,彼此早已不用再赘言,修为至段崖生之境界的玄门中人,哪还不能领会我意,罗查理的“炼魂术”乃是以千魅魈亡魂为幻象,便是在白天都能任意召唤攻击,自要万分当心,而段崖生之所以被绑缚,定也是被他的千魅魈幻象所陷。
自然,我也只觉冷汗直流,这大白天都能召唤出的亡灵幻象,我当以何破之?!
就见罗查理站在不远处,仍是一副似笑非笑之态:“方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也先到树上去绑着吧!”说罢,就见他一阵念念有词,霎时,一阵狂风自他身边倾喷而来!
“嗖嗖嗖!”
蓦然之间,就见两具佝偻似漆、如雷公脸一般的千魅魈,怒目圆睁,向我袭来!!
通过“炼魂术”召唤而出的幻象,只能被局内当事之人所看到,其他局外人概不得见,这也是罗查理当时在大上海屡屡诈骗得手的原因之一。
此刻罗查理的“炼魂术”,在叶登爵的点拨下早已修为精进,加之千魅魈之亡魂幻象不受原来只能夜里施展之限,此刻,说他是天下无敌,也并非为过。
眼见两具千魅魈的幻象近在咫尺,我早已咬破舌头, 一口啐了过去,果然,毫无效果!
真阳血涎只能融阴。而此刻,两具千魅魈的幻象,乃是“极阴升阳”之势,真阳血涎便不能融消之,虽然同阳相斥,也可以驱走这阳性幻象,但真阳血涎的阳气毕竟太过微弱。
只在这一瞬间,一丝灵星之火在我脑海闪过——
我迅疾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也来不及倒在手上,“嗖!”。我一整瓶全部泼向了两具千魅魈幻象!
“哗哗哗!!!”
电光火石间,周遭气息狂涌,风声劲驰,两具已然近我身的千魅魈幻象骤然一阵烟雾升腾,刹然消失!
“轰!”又听一声异响,罗查理大叫一声,竟然飞跌向一边,一身烟雾弥漫!再一看他,嘴里竟然涌血!
这当际。在场所有人尽是一片惊呼,即便稳坐钓鱼岛台的叶登爵,此刻都发出了一声惊咋。
我再一看药瓶里,只剩下小半瓶了。不由一阵心疼,其实,我估计只要两三滴便能破千魅魈幻象,却被我在危急关头泼出去了大半瓶!
上古神兽梼杌的天地至阳之血!即便世上已然是至阳的穿山甲血液。在梼杌血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至阳斥阳,阳阳生阴,一瞬间。这两具千魅魈的阳性幻象被我以梼杌血“打回原形”——阴邪之物。在烈日之下,阴邪必要精魂玉劫,罗查理的千魅魈幻象,自是就此破除,他再无白日之中也可随意召唤的亡魂幻象。便也可能是我将梼杌血泼的太多,至阳之势通过千魅魈幻象的禁咒气息而溯源袭身,以致罗查理本人也受到了内伤,躺在地上大口喷着血,若非好好料理,估计一年半载是恢复不了,甚至起不了床罢。
叶登爵瞬即一改之前的平和之色,言辞自也上了气:“你居然杀了我悬空城的梼杌兽?!我料来烈阳子的千魅魈幻象足以纵横当世,却没想到,千算万算,漏了你这一茬!你竟凭己身之力杀了一头梼杌!被梼杌至阳之血破了千魅魈幻象,烈阳子输的也毕竟不冤!哈哈哈哈,但是,方隐啊方隐,梼杌兽当世仅存那一只,现在被你杀了;可千魅魈,世上还有无数,你今日破此幻象,待烈阳子养好身体,他日还可再行去猎杀千魅魈,再当傲世!他日你又能以何手段去破他幻象?今日烈阳子再输给你,待他卷土重来,你必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
的确,我也想到了这一桩,除非今天就将寄身于罗查理的烈阳子孽命给破掉,让之精魂玉碎,烟消云散,否则,翌日他必还要再去猎杀千魅魈,彼时再将祸害人间,纵横无敌!
但是,我根本无以能破烈阳子这缕孽命啊!
除非,我现在将罗查理给杀了,但罗查理的身体究是何辜!无缘无故被一缕孽命寄身,再不明不白的死翘了,便是做鬼也不服啊!
我正在犹豫,是否要上前一剑宰了罗查理,但我相信,若我出剑,叶登爵势必作梗,彼时,叶登爵一旦动手,估计,后果又不堪设想……却在思筹之际,便听身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方隐,破除寄身之孽命,并非无解!一千多年前,我曾被羊氏雷櫜人以一面石镜照身,从而破了我的真身,之后,我又曾看到他们以此石镜,破除了寄人身之命数!”
“杨贵妃!!贵妃娘娘!”我霎时四下一望,却毫不见其踪影,我瞬时一拍脸,一缕鬼魂,又何以出现在大天白日之中,那么,杨贵妃一定上了某人之身——鬼上身!
鬼上身,和转移寄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鬼邪上身,那是阴魂附体,支配人体行动和意识,但鬼邪上身后,阴气伤阳体,若不尽快祛除鬼邪,此人终将日益消瘦,元阳尽失,一命呜呼。另外,辨别鬼邪上身的一个关键之处,便是鬼邪通过此人说话,声音却是鬼魂生前的音调,而绝非此人之声;而羊氏雷櫜族人的“转移寄命”,却是以法术将人的阳命之数转移他躯,命数能感受到此人的生老病死,与此人的命势精阳融为一体,便相当于再生,和正常人毫无二致,而且,其说话的声音,乃是寄体之人的声调,绝非是那缕命数之人曾经的声音。
“方隐。今日你必不能容烈阳子孽命存活,否则,后患无穷!”又听杨贵妃鬼魂再一说道,“你杀了梼杌,拔掉了梼杌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便是羊氏雷櫜族人的‘石镜’,你赶紧将之一照烈阳子之躯!”
我霎时一惊,先也不管这杨贵妃鬼魂到底身处哪里、何以降临此地,我立即从身上掏出那只梼杌兽的左眼——正是在其巢穴里。其左眼频放闪电,差些便击中我。
却见叶登爵大惊失色,似正在吟念咒语,估计便是要阻止我,但我已将这面活似“石镜”的梼杌左眼举了起来,直对罗查理,刹那间,就见这面“石镜”金光迸闪,霎时。再一道金光飞击而出——
也只在这道金光飞出之际,就见我手里的这面梼杌左眼,飞升在空中!
朝叶登爵飞了过去!
即刻间,这面“石镜”便握在了叶登爵手里!
这叶登爵。竟能施展“隔空取物”之术——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隔空取物”,绝非当今一些所谓的“气功大师”之骗人把戏。
叶登爵,果然手段修为莫测!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那道金光已然射中了罗查理。刹那间,就见一阵光晕拂荡在罗查理周身,霎时。又是一阵气息翻腾,周遭落英纷扬,片刻,本正惊恐望着我的罗查理,倏地耷拉了下了脑袋,昏死过去。
烈阳子的命数,已然归于天地正邪二气,这一千多年来苟活世间、造孽作恶的一息孽命,此刻骤然转身,往向投胎转生而去。
“果然是,孽有孽果,恶有恶报!”杨天骢一声长叹,“我杨家女性之恨、家族世代之仇,终此得报!”
却听叶登爵冷笑一声道:“方隐,原来你不但拿了梼杌血,还挖了梼杌那只左眼!你果然有见识啊!这梼杌左眼,乃是打造‘照妖镜’的天材地宝,对世上一切寄人之身的‘妖孽’之物,都有辟邪祛除之威。好罢,我看你现在还拿得出何等宝物!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地珠交给我,我或者便饶了们所有人;二,这绑在树上的欧阳父女二人,还有杜冰婵,我只要念动‘枯树咒’,绑在他们身上的藤条,就会越缠越紧,直至缠的他们皮开肉绽,爆裂而亡!你选择哪个?”
却在他刚一说完,天地之间一阵风云涌动,四围气息好似加速逆流一般,飞沙走石,摧木折枝,所有人尽数敛目闭眼!
“咦?!”猛听欧阳一声惊叫,然后便是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我立时睁开眼来,便见欧阳拉着父亲向我们跑来,而杜冰婵也向我们跑了过来!
他们挣脱了古树的绑缚!
我惊诧莫名,却在一望向那些本是绑缚住他们的古树,瞬间便明白过来——
那三棵古树,眨眼之间,开出了三树似锦繁花!!!
所有本是绑缚住人体的枝桠,尽已伸展开去,枯枝骤嫩,黄叶再绿!
三棵本已黄叶无几、只剩树干枝桠的古树,竟又枯木逢春,天降新生!
正是:
一树枝叶撑绿伞,
朵朵芳菲挂繁星。
都言枯木难再少,
回春之术胜天人!
**************
我一转身,只见段崖生伫立风中,长发飞扬,英俊的容颜上汗水纷涌,他吟念咒语,驱叶生花,夺天之力,耗费心神,此刻疲累之极。
“段师兄,原来,你便是那位在二十年前、曾让崆峒山那一棵千年万载不开花的铁树开花结果的少年!你原来便是‘生爻占’的传人!”我立生不胜敬慕之意。
想当初在那黄家罗盘大院里为黄家催改一棵不开花结果的杏树时,闻听黄二爷黄三爷讲到一个典故:他俩二十年前参加崆峒山的一次道教盛会时,满堂道玄高人,尽被一个少年郎羞辱——少年言谁能让那棵千年来不开花的铁树开花,才算是天下第一高人,满堂之人无人敢应试,最终少年以不凡手段将这棵铁树催气开花,并留下一句“斯世并无高人”,大笑而去。
当时,我便对那位少年钦叹不已,料来他一定掌握了催改春华秋实的高深修为——生爻占,他定是这一门古今独到法术的传人。而今星霜变换,时过境迁,竟在亲眼得见如此天地奇观、玄机造化之际,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段崖生就是那位能让铁树开花的“生爻占”少年!
“往事莫再提!”段崖生一擦汗水,望着正从一边跑来的杜冰婵,“这叶登爵的本事,便是我们两人联手,估计都应付不了他!”
“年轻人,何不为我也松开捆绑!我定当不胜重酬!”那犹自被绑在古树上的黄莺一阵高喊,段崖生以“生爻占”之术为欧阳父女二人及杜冰婵松开了藤枝捆绑,却没有催生黄莺之树。是而寄身黄莺的黄巢在一边急得跺脚。
猛听刚刚从瞠目结舌中清醒过来的叶登爵一阵狂笑:“你们两人,手段皆是通天啊!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但在我们面前,你们这些小手段,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说罢,一阵念念有词,右手一挥,两道白光从他手心射出,仿似两道闪电,破碎虚空,呼啸疾行,直贯正跑过来的杜冰婵——
“啊!”杜冰婵惊呼一声,便见那两道白光裹在她身上,“拎”着她拔地而起,越升越高,逐渐向悬崖边上飞去!
两道白光的尽头,便是叶登爵的右手,他以这两道白光取人,竟似以长线牵动木偶一般!这“隔空取物”之术能修炼到如此境界,只怕神仙也不过如此!
片刻间,两道白光便将杜冰婵置身于悬崖上空!
“方隐,我只再说最后一遍,把地珠拿过来!否则,我只要一收法术,那小妮子便要跌落万丈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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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晚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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