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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莲花隐隐约约听到了陆宝林和赵洪权的谈话,她不愁吃、不缺穿,粮呀柴呀的事,并没放在心上;当陆宝林说中秋节到高安大队去“训练民兵”时,她大为不满了。-< >-/-< >-/
王莲花知道,王厚民是个马屁精,和“狗子”一样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好色之徒。陆宝林提拔他作了大队“治保会”主任,肯定会借机投其所好,给陆宝林安排些荤腥事。陆宝林的心花,让他管公社的枪行,可他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枪。陆宝林虽有此心,见王莲花醋劲大发,为辩心意,便支支吾吾地把王建民、张大发准备用粮食换木料的事说了大慨。
王莲花一听,更急了。忙劝阻,说:
“彘他爸,我的好人,这事千万办不得!你又不是没去过张家浒,哪里的渔民住的跟流浪窝棚差不多。再说,又是彘儿外婆家,你这么一闹,彘儿外婆怎么作人?”
陆宝林犹豫了。王建华平日与自己关系不错,木森又和王建华是好朋友,得知我和赵洪权联手对付王建民,会怎么想?再一想,事情虽有些相悖,王建民也太目中无人,王宏铭让老子去讨几斤百合,跑了二趟硬推三阻四地。可木森一去,半日不到,给了十五斤!姆妈的!当初王建民想让兄弟到“治安大队”来,老子可是頓都没打一个。
想到百合,陆宝林的大知气打一处来。陆宝林到太湖,王建民口口声声困难;到钱北,王建华一口一个薯干。老子在公社一不管钱,二不管粮,跟我扯这些有**用!好不容易答应了,取货这夫,张国庆屁颠屁颠地也到了。王建民说:“土谷祠供不了两座尊神!得,见者有份,你们自己了吧!”老子费一肚子劲,让张国庆捡个现存。
抽了三支烟,陆宝林的脸红了。陆宝林呀陆宝林,娶了娘子,有了儿子,革命的斗争精神全没了!你还是个*产党员吗?“要时刻不忘阶级斗争!”这件事虽然会得罪亲戚朋友,但这是革命立场问题。在大是不非面前,阶级立场决不能站错!何况,这次能缴获几船木料,对龙溪可是大功一件。破获震慑湖兴的“重案”,龙溪还有谁敢与我争锋?
果然,王宏铭听到陆宝林的“捷报”,大为震惊;放下电话,忙去找沈心田。
沈心田听了,不由一愣,说:“宏铭,粮食换木料,近年来就零零星星地没有断过,可这次数额这么大,案情又涉及到江浙两省,我们必须马上向县委、县革委汇报。”
沈心田说着,掏出“会议配发”的香烟,递给王宏铭一支。不吸烟的沈心田也点燃一支后,又说:
“宏铭,事情直接牵涉了两个大队的党支书,还有,几船粮食可不是十来个人能凑齐的。”
王宏铭立刻悟出沈心田的意思,说:
“沈书记,问题就出在不是十来个人。事情这么大,肯定要给县里交人!现在大队的党支书一个比一个牛,正好,让他们清醒清醒!”
沈心田也听说了王宏铭的“由来富贵三更梦,何必楚楚苦用心。不是每只鸡仔都能打鸣啼晨的。”的事,知道王宏铭因一些老的大队党支书不起他,心上有意见,说:
“宏铭,人肯定要交!王建民是直接指挥者,肯定是首犯。”
王宏铭说:“我同意。”
沈心田说:“不过,宏铭,事情尚未查清之前,我们首先得把局面稳定下来。宏铭,我的意见,既然首犯已确定,是不是暂时不要急于抓人。宝林的革命精神可嘉,冲劲有余。按他的推断,一下就报了七八个人,真的如此,龙溪的名气可就大了。宏铭,张大发、张水旺又跑不掉,王建华是否参予,王建民背后是否还有人?一时也不好定。是不是汇报时,暂时不要提及太多人?”
王宏铭说:“沈书记,我同意。我当时就怀疑钱北供销社老许和王建华要哪么多薯干做什么?老许打着于林酒厂的牌子,我考虑到于林的林书记是你的老战友,批了。王建华怎么说我也没批。沈书记,如果老许和王建华涉及案中,又不知会扯出多少人来。好在王建华的薯干没搞成,暂时也不提吧?沈书记,还有渔业大队张水旺,张大发都还没弄清楚,张水旺暂时也不提吧?”
钱北供销社老许是许副主任哥哥,张水旺是张爱钤的亲戚,一下把公社所有领导都牵涉进去,沈心田肯定不同意!沈心田说:
“这当然不提,薯干又没搞成,可以说是没有此事。渔业大队只是参与,现在主要是查实。宏铭,我的意见,让陆宝林先和在家的党委、革秀委员通通气,和汉春一起先拟个‘班子’;宏铭,宝林正在兴头上,骄易燥,燥生狂;你不在,杨兴腿伤复发在住院,龙溪可没人制止了他。”
王宏铭笑笑,心里也有些担忧,陆宝林这戆头作些事可是顾首不顾尾的!怎么办?他很快想到了林木森,说:
“还有个人能钳制他,木森正好在。沈书记,让木森进‘班子’,进行调查;让宝林和汉春‘坐镇’,怎样?”
沈心田又点了一支烟,沉思片刻,说:
“木森去调查,情况会准确-些,我担心木森容易感情用事;让派出所老李也参加,这件事早晚会交到他手里。”
王宏铭说:“我也不愿意让木森涉及这件事,他和王家兄弟感情深厚;沈书记,他总要独当一面的,算是一次砺练吧!”
沈心田想到一件事,问:“对了,宏铭,陈书记的爱人这二天总找你问木森,不会是想调他去鸿达绸厂吧?”
“说是丝绸研究所想调木森,让我压住不要放。”王宏铭见沈心田迷惑不解,笑着说,“陈书记的爱人是为了王琳,怕王琳和木森走得太近。”
沈心田怔了一下,“啊”了声,笑了,说:
“不行,不行。王琳和木森不合式;一个太娇,一个太‘痴’,今后家里的活可没人干了。宏铭,你家金凤表妹的年纪也太小了点;要是他俩结婚不就没事了。不对不对!还是没结婚好,要不是这次没有王琳‘绊着’,陈书记的爱人一开口,木森就走罗!”
王宏铭笑着说:“你当我舍得放他?我满口答应了陈书记的爱人。沈书记,我真不是因为他和我表妹的关系;权衡公社的干部,木森还真是‘孺子可教,后生可畏’!”
“来我们能完成这次‘县革全委会’的一项任务了。”沈心田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说,“会不会还完成第二项任务……走,汇报去吧!”
王宏铭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了。“掺沙子、挖墙脚,大胆地提拔年青干部”、“‘走资派’还在走”是本次“县革委全委会”的重点政治工作。保不保张汉春,王宏铭倒无所谓,只是让谁来接?哪些闲居的老干部准会蠢蠢欲动了,可惜林木森年纪太青,要不让蔡阿田带上木森半年……三船木料!有多少立方呀!县里至少得给龙溪留下一半。众多问题迎刃解决;公社礼堂、粮库、良种场,还得修船建桥、渔民上岸……
县革委会主任马天民听了汇报,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奋;说:
“老沈宏铭,你们先回去,这是一件大案,是重案、要案。**的教导真英明!‘文化大革命’真是应隔三五年进行-次。王建民跨省进行‘非法交易’;决不是单纯的‘投机倒把’,是‘走资派’还在走的典型表现;是‘资、反路践’对‘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猖狂进攻!王建民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有些什么人?有多少人?必须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马天民当即给陈绍泉打电话,可电话没人接。他又说:
“陆宝林这次立了功,立了大功!事实证明,‘造反派’的革命立场最坚定!是忠于**革命路线的!老沈宏铭,城里‘闹武斗’时,陆宝林可是立了功的,可以说平息湖兴的‘武斗’他有一半的功劳。虽然陆宝林身上有缺点,退一步说,‘作风问题’是农村干部的通病。只要革命的大方向没错,我们就应该大胆地使用!本届‘县革委全委会’改选就应该把陆宝林增补进去!龙溪还有林木森,是个‘好苗子’。老沈宏铭,这次县里是全票同意林木森进公社革委会的,我的意见还要多给他压些担子;让他在斗争中成长!”
带着“县革委”的指示,龙溪公社的领导们心情复杂,提前返回。听完陆宝林眉飞色舞的“案情汇报”;张汉春平淡的例行程序“情况介绍”后,一行人来到茧站。
见烘茧房里堆积如山的木料,似乎置身于木材公司木材库;他们心里不由一阵阵地激奋,仿佛到各部门众多的喜悦笑脸!到收茧房里成堆的粮食,他们感到了一种无奈的焦虑;民以食为天!这些是从老人孩子口里省下的粮,从劳力妇女肚子里挤出来的食;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把余粮、口粮、借来的、买来的聚集一起,去换木料,换取-种对生活的寄望。一旦落空,寄望变成失望,便会由此产生恼悔,怨愤;这种阴霾气氛还会扩散,会引得众多的同情,激发出更多的抵触情绪……
沈心田突然问:“人可以关;木材可以堆放;这粮食怎么办?”
“没收!送粮站作‘战备粮’。”陆宝林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太湖大队和渔业大队的人吃什么?”沈心田说完,转身便走了。
陆宝林不解地问:“王主任,沈书记这是什么意思?”
王宏铭笑着说:“宝林,你就知道‘战果辉煌’;这些只是‘就地封存’,说声就会交到县里去。”
陆宝林迟疑地说:“……哪,哪,还有二船粮,就不去追了……”
王宏铭说:“哪里还有二船粮?粮船没有走漏一条。明白吗?”
陆宝林眨巴着眼睛,心想还是小老大对问题得透,不过还是绕不过弯来;你们在烘茧房木料时,不都很激奋、满脸是笑吗?
“宝林,马主任对你的这次行动评价很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马主任准备推荐你为县革委会委员。”王宏铭掏出香烟,递给陆宝林和林木森;说,“不过,宝林,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不汇报?这是你,还是赵权权的主意?把事情闹得这样被动。民以食為天。北山用木料换粮食,他们就不知道这样作是犯法?是因为没有吃。你收缴了太湖大队和渔业大队的粮食;社员没有吃,会怎样?你去要‘救济粮’?你呀!你这叫‘杀敌一千,损兵八百。’有事要找有头脑的人商量;这事要是让木森来办,结局就会大不一样!”
陆宝林弄不明白;自己是立了功,还是惹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