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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民是“首犯”,单独关在后院的宿舍。-< >-/-< >-/他是太湖大队的党支书,守又都是王建华过去的同事;大家并不为难他,窗不封,门不关,让他到门口晒晒太阳,活动活动。
见到林木森,王建民略一忖,他扭转头,似乎与他不认识。林木森朝赵小龙一笑,说;
“建华的哥哥,我得打个招呼。行吗?”
赵小龙说;“林主任就是来处理案件的;我陪你过去,免得引起误会。”
林木森略忖,虽说赵小龙与王建华的私交一直很好,可“時不可以苟遇,道不可以虚行”。当年,抓自己进茧站,说起来自己与赵小龙、王建华也私交颇深,同船判为路人。他说;“小龙,不怕我通风报信?”
赵小龙说;“自家兄弟,有难不帮,白披张人皮!”
一语表心迹!林木森放心地走过去,掏出香烟说;
“建民哥,抽烟。”
“谢谢!”众目睽睽,王建民摆出一副受宠若惊样,恭敬地接过烟。
赵小龙眉结一蹙,对门口的两个治安大队队员说:
“让王建民进屋去,外面人来人往,太乱了。”
说着,赵小龙往门口的凳子上一坐;两个治安队员心照不宣,装着有事走开了。
林木森进屋便急忙问王建民:
“建民哥,不是已去拦北山的船了吗?怎么搞的!”
王建民叹了口气,说;
“是建华带了二条船去的,可他与北山的方向弄偏了。昨晚我问了北山人,他们说是吃了中午饭就出来了,一共五条船,见时间早就停在小王岛上休息;晚饭后开的船,风太顺,一下就拢到龙溪口。路上,有条船的帆索断了,落在了后面,老邓就在哪条船上,哪条船一直没来,估计只让建华拦住了。四条船到龙溪口后,没人领头。他们不敢去淤泥滩,只好等人接他们去王家荡。说是有条船迎了上去,问,‘是北山的吗?跟我们走。’头条船进了龙溪口,他们发现不是去芦荡,就有些怀疑,听见岸上有人喊,‘快打转,快打转!他们是治安大队的!’四条船忙转头想跑,赵洪权已领了两条船从芦荡出来拦在后面,船上的民兵有枪,他们只好泊在了龙溪口岸。只有最后面的船掉头快,跑了。这边也走脱了三条粮船,建华带去二条;我让人领着张大发带条船进芦荡,拐兆丰进了跃龙湖,躲了起来。时间太仓促,龙溪口上一动手,这边陆宝林带人一下子就被围了过来。空船可以钻苇荡,太湖的人地形熟,寻了机会溜了几条。粮船吃水深,只能一条条地走,唉!没来得及。”
“已被围住了,能走脱三条粮船就很不错了。”林木森安慰他,更多的是在慰籍自己,又问,“建民哥,北山的人知道建华吗?”
“他们只知道龙溪这边是个姓王叫建什么的领头,我昨晚就抢先自报家门,承认是我王建民,龙溪这边是我领头的,北山有几个人脑袋转得快,他们跟着说是我,北山人也都认同了。事出了,怨不得谁,保住一个是一个。木森兄弟,拜托了!”
林木森点点头,他更清楚,保住了王建华,等于给自己加了道保险。
王建民又点支烟,有些为难地说:
“还有件事,木森兄弟,想想办法,最好不要牵出张大发来。太湖的三条粮船走脱了二条,可渔业大队五条粮船被抓了四条;渔业大队的居住问题一直是公社的难题,这次他们敢冒风险,实属无奈。遭此大劫,张大发在外面才能稳住渔业大队,如果他出事,人心一乱,事情便复杂,恐怕连生产都会乱套,这样影响就大,问题就更大了。”
“你一个人背了,太湖的人会怎样想,他们的嘴紧不紧?”
“木森兄弟,就是再扯上几个,我王建民也还是这个罪。太湖大队被扣的船上有三千斤薯干,是建华从于林酒厂弄的;这些损失我们兄弟认了。太湖大队社员的损失不大。邓光明是条汉子,会尽力以木材了事的,社员盼着分木料,不会乱说。再说我姆妈是个明大理的人,有我娘子在,他们不会乱说的。北山人大多搞不清内幕,昨天我己打了招呼,要他们咬定是三条木料船。木森兄弟,你不要参进来,千万要冷静!有你昨晚的情份,王家兄弟已领情了!木森兄弟,拜托一件事;在龙溪,渔业大队和太湖大队的人都关不了好久。但,北山人就难说,至少得到事情有个结论,麻烦你过问一下他们的生活,免得他们生乱。”
林木森想起去年邓光明在船上狼吞虎咽的样子,点点头;对小龙说:
“反正卸船也不急于这一下,让他们休息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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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龙说;“知道了。林主任,这里有我,一会我让虎子他们几个来负责。你放心!关键在张大发……”
林木森见他指指嘴,知道赵小龙暗示要“口径一致”,笑着点点头。
从后院转进收茧房,稻谷、大米、薯干堆成三座山,估计也差不多上完了;陆宝林见林木森出来,问:
“木森,后面搬得怎样了?”
林木森说:“还好。可能饿了,我让他们吃了中饭再干。”
“也好。他姆妈的!老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多木料,可惜,跑了一船!”
林木森一笑,说:“宝林哥就是耿直,换了别人就绝对不提跑掉了一船。”
“为什么……等等,兄弟就是兄弟!真的,难怪老子总是吃力不讨好。自以为是实事求是,结果是自己在贬低自己。姆妈的!来还是要多读点书。谢谢兄弟!走,我们去见张汉春,他有什么话说?”
“你去吧。我去算什么?”
“算什么?兄弟,是沈书记、王主任点名要你参加的。”
张汉春坐在茧站办公室,听陆宝林问,笑了一下,说:
“沈书记,王主任己向‘县革委全’请了假,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我向他们汇报了;王主任指示,让我先向在家的公社党委,革委的委员通报情况,再组织‘专案’班子,落实材料。”
“我同意。”张汉春说,“情况我知道了;下一步,组织班子;是沈书记褂帅还是王主任牵头?”
“这是件大案,由沈书记任组长,王主任任第一副组长,你我,还有刘副书记任副组长,成员有许副主任,张国庆,林木森,赵洪权,赵小龙和派出所老李几个;怎么样?”
“我同意。许副主任作成员?还是让她也作副组长吧。只是案子涉及渔业太湖两个大队,他们不参加,工作不好开展。”
“一个妇女,能作多大的事?我是怕遇上女人纠缠不休,才想到她的。这是小事,当副组长也行。干脆,让张爱玲也参加。不过,两个大队的支书就是策划人,怎么能参加?”
“王建民当场被抓,证据确焀;你怀疑张大发,有证据吗?”
张汉春冷冷地问;张大发是他的侄儿,血脉相连,他有些恼火。
“张大发是侥幸逃脱,只要查出来,我立即把他‘隔离审查’!”
“对大队党支部书记进行‘隔离审查’,要由公社党委讨论决定。”
“张副主任,这是哪年的‘黄历’;好,我不和你争。张大发是否参于策划,你我都不插手;让木森去查,行不行?”陆宝林是早有准备,及时亮出了“牌”,说,“木森正好在这里;张副主任有什么意见?”
张汉春沉思片刻,说:“我同意!木森,你尽管去查。如果张大发参予了,我决不姑息!”
林木森感到突然;虽然他想保王建华,可他不愿涉及其中。现在一边是“恩师”一边是“姐夫”,俩人都认定他能秉公办理;怎样能保住张大发,他有些措手无策。何况,他还有“通风报信”的“尾巴”,虽说陆宝林一口否定了。他是认定内外有别,倘若有人揪住不放,寻出止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岂不难逃干系?此时,林木森真正领悟出朱丽雯所说他不适应在公社作事的论断。
张汉春主持了龙溪公社党委,革委“临时会议”。在陆宝林“通报”案情侦破过程后,张汉春宣布了“‘九二二’专案组组织名单”。
“我说两句,我有一个疑问;”蔡阿田说,“陆主任,你和赵支书早就发现了苗头,为什么不及时制止?”
“我同意蔡站长的意见。”张国庆附议道,“我们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怎么允忍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
“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制止?乡里有句俗话,生了疔疮就得让它烂,灌脓后一刀就好。老子就是有意允忍事态发展。**教导我们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现在许多人认为揪出了‘*彪反革命集团’,‘文化大革命’胜利了;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可以安心睡大觉了。同志,阶级斗争是长久的,复杂的。现在不刮‘红色风暴’,牛鬼蛇神都蠢蠢欲动,阶级敌人也不老实了,我就是要有些人跳到怎样的地步?”
陆宝林毫不掩饰得意的样子,一拍桌子,说:“有些人甚至认为龙溪的‘治安’工作软弱无能;他们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好呀!我就引蛇出洞,让你自鸣得意;我打你的‘七寸’,你如何猖狂!”
会议的气氛顿时困凝了,似乎连空气都僵滞了。与会委员们都沉默不语;张汉春说声“散会”,起身便走。
大家鱼贯而出;陆宝林和赵洪权没有走,继续大声地谈笑。
林木森在走廊里点燃一支烟,感到屋里的笑声阴森可憎……-< >-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