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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屏山西侧壑道之中,灵光翻涌,几声震响之后,就有数只飞筏跃然而出。
白可传负手卓立在先,傲视前方,他身后则是五十余名修士,皆是织锦道袍,高靴峨冠。
这其中,有五人修为与他相仿佛,俱是化丹境界,而其余四十余人则是玄光境修士,这一股势力,已是将列玄教宋国之内十个州郡的分坛给抽空了。
白可传扫视了一眼,喝道:“来人,请出‘指引盘罗’,把那两名野道人下落给我找出来。”
当即有一名壮年修士走至宽敞之地,他取出一物,将其上盖着的红绸布掀了,露出一只金铜色泽的罗盘。
随后点上香烛,盘膝坐下,起了法诀推算。
不过眨眼间,他头上青丝便变得华发,形容枯槁,“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那罗盘之上的铜勺转了几转,最后指向偏西南的方位之上。
推算修道之人根脚极其不易,这法诀他不过起是了片刻功夫,还只{ 是大略推断方位,此人就已经生机耗尽,气若游丝了。
只是他犹自不肯闭上双眼,而是盯着白可传直看。
白可传走至他跟前,满意点头道:“你可放心去了,你亲族之中,可选一名后辈入我教中修行。”
这人得了这句承诺后,长长出了一口气,面上露出欣慰笑意,再无留恋,双目一阖,便已死去。
白可传手起手挥了挥,道:“来人,将他抬下去,此事处理完后,再好生安葬。”
这时教中一名分坛坛主突然出言道:“白师兄,那两名道人先我几日,要想追上着实不易,不知师兄如何安排?”
白可传满是信心,深入屏西之地,他又岂能不做准备?向后环视一眼大声言道:“诸位师弟不必担忧,为兄此次来,已请得老师谕令,可动用借用此间地伏神像,开引渡金桥,追索这二人。”
听了这话,众人神情一松,再无忧心。
“引渡金桥”乃是教中一门挪移神通需以一座事先埋在地下的神像为依凭,从地脉中抽吸灵根菁华,能于瞬息之间,将数十人送至数千里外。
只是请动祖师神像,需要事先梵香礼拜,行过一番法仪方可,哪怕此地并不是列玄教界内,但也不可略去了,否则便是对祖师不敬,因此俱是停下身来分头布置。
这个时候驻守此地的贞罗盟修士也已察觉到动静了只是看列玄教弟子人多势众,不敢上前只得发出飞书请援。
白可传等人根本不去理会他们,用了足有半个时辰,方才行完法仪他将飞筏摆好,将法诀一个掐动,陡然间,一道祥光自平地冲出,飞架一道拱形天虹,这数十人纵身一跃,便随光而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道虹光须臾飞去三千里,再往下一落,这行人方才现出身来,。
白可传招呼了几声,命人将地下埋藏的那尊御法神像挖出。
这挪移之术一旦施展,这一尊神像便就再也无用了,是以其上已是灵光尽去,不复原貌了。
底下这一干列玄教弟子将神像以帛布包裹了,小心放入玉盒之中,准备带了回去起庙建观,以香火供奉起来。
处理妥当后,白可传再度依法施为,驾驭了那金桥虹光,往西南方向追去。
不过一刻之内,他就连续动用了不下十二尊深埋地下的祖师神像,这已是占去了列玄教布置的大半之数。
只是直到此刻,他们仍是未曾追上张衍。
此次来得众人之中,有一人看他这般毫无顾忌的挥霍,实在心疼不过。
此人名为尤少方,屏西之地的神像,皆是由他与自己恩师亲手掩埋下去,前后用去不下三百余年,其中还死去了不少师兄弟,付出极代价着实不小。
撇开这些不谈,这每座神像都是由万年以上的白苍木雕琢而成。
此物天生便能做神兵利器,哪怕巴掌大这么一块,也需六十余名化丹修士轮番以丹火祭炼,花费百年苦功,才制成了一十八座,分别埋在屏西之地下。
这些布置,他本是准备在关键时刻起作大用,可万万没想到这白可传竟然如此奢侈,眼皮也不眨一下,便用去了这么多,便是列玄教家底再丰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而且如此一来,贞罗盟必定察知他们的布置,日后再想用得此法,那是不可能了。
只是他不好明着反对,只好闷声出言道:“白师兄,我等如此大的动静,怕是贞罗盟察觉到了,不会善罢甘休。”
白可传手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颇为强硬地说道:“我此来便是要让他们看看我列玄教之威,你若是怕了,只管回去就好,
尤少方看着他,颤声道:“可是这般追索下去,还要何日才能追上?还要用去几尊神像?”
白可传冷然看他一眼,道:“庞长老亲下之命,若贻误了此事,你担待得起么?”
尤少方听他这么一说,也是脾气上来,道:“此地神像乃是我师门亲手布置,岂容你如此无有节制的动用?
白可传心中大怒,这是他头次在庞长老之命下独自领命行事,未想到此刻就有人不顾管教,心中顿时杀机萌动,暗忖是否要寻个借口杀人立威,此时有一人突然道:“师兄,你看前面。”
白可传抬头向前望去,依稀可见一道遁光在天边一闪而逝,虽不见其貌,但极有可能是那两名拆了分坛的野道人,他一时顾不上与尤少方纠缠,挥手大喊道:“追!”
他故技重施,将鸿光金桥再一次驾起,跃过那道光华,落在了前方旷野之中。
只是他们到得不过一刻,那道遁光便已出现视界之中,再过十几息,已是逼至近前。
白可传不禁吃惊暗道:“这是什么遁法,竟是如此迅快?”
不过他此时已看清此人形貌,正是那两名野道人之一,冷笑一声带了数人纵身飞起,拦在前方。
张衍适才见得那气势惊人的虹光从头顶越过,不过在不清楚这些人用意之前,也没有避开的道理。这时忽见得这五十余人横在那里,似乎来意不善,便把身形一止,打了一个稽首,道:“诸位道友不知要阻止贫道去路?”
白可传打量了他一眼,冷声道:“我来问你,那日可是你打破我列玄教法坛?”
张衍目光微微闪动,原来是为了此事,没想到这么快便上门来了,这列玄教倒也有几分本事。
他坦然承认道:“不错,那日贵教弟子辱及贫道宗门,因此不得不给个教训。”
白可传脸色一沉,大喝道:“那么我教几位被你掳掠而去的分坛教友,现今又在何处?”
张衍淡淡一笑道:“早已尸骨无存。”
白可传不禁为之大怒道:“你这妖道非但敢杀我列玄教弟子,还毁尸灭迹万死亦不足以恕其罪!”
这时他见周围之人已经分散开来,将张衍包围其中,心中一定只觉大局在握,喊道:“动手!”
杨秉清与那名丁道人飞遁千余里地后,忽然前方有一道气势惊人的金虹飞至,刹那间落于地表之上,此光形似一桥,还隐隐有几分神通大法的气象。
他毕竟来此方才三十余年,不认得这是何法门,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丁兄,你可认得这是哪家道术,怎有这般光景?”
旁侧丁道人乃是土著出身,看了几眼之后,皱眉思索片刻,道:“看这样子,倒像是列玄教的‘引渡金桥’。”
杨秉清一皱眉,果然是列玄教中人在搞鬼么?他沉声道:“事不宜迟,需快去接引司徒娘子。”
丁道人表示同意,两人不再迟疑,加快遁速向前行去,此刻那讯光已散,但他们早已认准方向,飞遁了不过百十里路,只见一朵形如唇瓣的精致红云飞来,上方站有一女,正是他们欲要寻找的司徒蓉。
两人连忙赶了上去,杨秉清稽首道:“司徒娘子,前方可是那列玄教弟子?”
司徒蓉不及多说,招手道:“二位师兄随小妹来便知了。”
言罢,她一扭身,在前方引路,两人不及多想,也是跟了上去,行不出数里,就见得张衍被列玄教一众人等包围其中。
杨秉清初始还神色自若,只是等看到张衍形貌时,不禁浑身一抖,嘴巴也是张开,脑中一片混乱,几乎要叫出来,心中大声道:“此人怎会这里?”
张衍在中柱洲几乎无人知晓,但杨秉清出身东华洲,又怎能不识?
昔年张衍在东海之上以一敌百,他乃是亲身经历之人,早就见识过此人的厉害。
他避入中柱洲时,便已听说过此人已成为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这已是他仰不可及的存在,此刻见到,心头不禁寒意大起,一把拽住丁道人,急道:“快走!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丁道人莫名其妙,但见他如此焦急,知其必有原因,因此也不抗拒,随他飞去。
司徒蓉见人忽然走了,不觉愕然,但是但出于稳妥着想,她不敢一人留在此处,也一起是跟了来。
杨秉清一口气逃得千里之外,稍觉安心,将遁速稍稍放缓。
丁道人这时才有空出眼,不解道:“道兄这是何意?便是那列玄教再势大,我等有”
杨秉清心有余悸道:“我岂是担心列玄教,我是怕那名道人误认我等也是列玄教中人,把你我也一起杀了啊。”
丁道人听他这意,不敢置信道:“道兄是说那道人?他一人岂能胜得这些列玄教弟子?”
杨秉清摇摇头,想起当日张衍昔日东海之上一剑纵横来去,无人可挡,便连九魁妖王也是落败而走,不禁叹了一声,道:“你怎知此人厉害?在此人剑下,我敢断言,别说列玄教今日只得五十余人,便是再多上一倍,也是一样杀了。”
……